连盛早就存了动一动礼部的心思,因为礼部尚书成大人一直在他的复仇名单上。
成大人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年,侍奉过两代君主,是一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
再说,成氏一族在京城世家也排得上名,根繁叶茂,想要修剪,得有合情合理、合规合法的由头。
林浅意在宋城好一顿搅和,恰好帮了连盛。别人是吹枕边风,大猛也忙着吹风,“将军您有没有觉得,自从您和少夫人在一起后,您越来越顺当了,难道这就是民间说的‘妻旺夫’,少夫人旺您啊。”
“从少夫人离府出走,路遇山匪,剿灭山匪,到府官大人起贪念,少夫人设计盗走金银赠与乞丐,再到将军您曝出宋城稷山岭的铁矿,如此这般,必定牵扯到礼部尚书大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敢贪婪皇上的铁矿,一旦真相爆发,就得用整个成氏一族来消皇上的怒火。”
“将军,您和少夫人太有默契了,哪怕两人隔着千山万水,也能互通心意。不过,将军您也真是的,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不是奴才说您,您想一想,这些年,您冷淡少夫人,图的什么啊,还不是自个儿吃大亏。”
连盛一记冷眼过去,大猛赶忙捂住嘴巴,“将军,天地可鉴,奴才说得是大实话!”
“滚!”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大猛没少往主院跑,特别是美其名曰当上巧玉儿的武师傅后,没少得好处。应该说,嘴巴就没闲着,林浅意做的糕点,有一小半被巧玉儿拿去讨好大猛了。
更别提巧玉儿生得一双巧手,做的鞋子,缝的荷包,绣的衣袍大猛隔三差五穿戴一新,还不忘在连盛的面前晃荡显摆。
想到这里,连盛对林浅意心生怨怼,人家巧玉儿对大猛嘘寒问暖,温柔小意。再瞧瞧林浅意,莫说心里有没有他,就是她的眼里也明晃晃写着:嫌弃。
母亲无数回说,林浅意爱他入骨,从前他有多不屑,现在他就有多茫然。
他曾听林浅意和新秀说,“若不是为了保命,就是倒找我银子,我也懒得搭理连盛,就他那一张万年不变的死鱼脸,我爱他什么,爱他无情,还是爱他浑身冒冷气?我可没有受虐嗜好。”
连盛越想越郁闷,心里极不得劲。他觉得自己吃了好大的亏,他费尽心力好一顿折腾宋城府官大人,说白了就是公报私仇,为林浅意出气。
偏偏,他为她做了这么多,林浅意却不知道,“大猛,准备笔墨,我要写信。”
半个时辰后,大猛拿着信笺,心里美滋滋的,总算没辜负巧玉儿的千叮咛万嘱咐。正如巧玉儿说的,让将军爱上少夫人,让少夫人爱上将军,是巧玉儿和他的使命,任重而道远呀。
五日后,蜜香拿着厚实的信笺,表情疑惑,“少夫人,将军给您的信。”
蜜香实在忍的难受,干脆直接发问,“少夫人,您说该不是将军知晓您离府出走,大发雷霆之下,送来休书?”
巧玉儿瞪了一眼蜜香,毫不客气夺过信笺,“蜜香,你胡说什么?将军才不是薄情寡性之人,大猛师傅说,自少夫人走后,将军茶饭不思,日日歇在主院,人消瘦了不少,就差垂泪了。”
林浅意忙活着看信,她也好奇连盛为何突然给她写信,是情意绵绵的书信?还是休书?
巧玉儿和蜜香正吵着,蜜香猛地反应过来,揭穿巧玉儿,“我就说嘛,自从出了宋城,这一路上,巧玉儿你一会儿闹肚子,一会儿中暑,硬是将一日的路程拖成三日,我还以为你身子骨弱,真病了,心疼的不行。”
“现在看来,你向大猛通风报信不说,还故意拖延时间。哼,巧玉儿,你胳膊肘往外拐,还辜负了我的心疼。你赔我的心疼,你赔你赔!”
林浅意笑而不语,她早就看出巧玉儿的小伎俩,也看得出现在蜜香故意发难,实则处处维护巧玉儿,生怕她一动怒,将巧玉儿的行为归罪于叛主,舍弃了巧玉儿。
巧玉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微微发白,显然蜜香的提醒,她听懂了,“少夫人,奴婢奴婢?”
“好了,蜜香,别吓巧玉儿了。”蜜香已看完信笺,随手合上,“巧玉儿,我没怪你,真的。在你的眼里,我和将军就该两情相悦,有情人终成眷属。说实话,从前的我,也这么觉得。”
“那时的我,眼界被将军府后院的高墙挡住了。我全身心爱慕将军,以为将军是这世间顶好的男子,旁人比不过分毫。”
说到动情处,不知是原主残存的气息,还是她如今的情绪,林浅意只觉得心口闷闷的,有点儿慌,有点儿痛。
“情爱的痛,我尝过。情爱的甜,我期盼过。这世道,女子活着本就艰难,何苦亲手将自己推进情爱的深渊,又何苦挣扎于后宅的一亩三分地。”
“所以,我醒悟了。爱自己,爱银子,爱真心对我好的人,比如娘亲,新秀,还有在我身边的你们。”
蜜香和巧玉儿愣愣地看着林浅意,她们从未听过这样惊世骇俗的大道理,就是话本子和戏文里,也没见过这样的桥段。
不知为何,她们听着听着竟觉得好有道理,悄无声息就被自家少夫人说服了。
“十七,还有你。”暗处的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