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奏折上白纸黑字的统计数目,秦云心里止不住恨意佩服。
这些硕鼠真是好本事!
本以为太后大开方便之门,给舅舅家里弄去了六百万两应该是內帑最大的一笔损失。
结果谁能想到,真正的巨贪原来是这些不起眼的少府官吏。
程志云所清查的贪腐窝案,斩首者二十七,抄家者三十四,共搜出纹银两千万两,另有田亩地契,珍宝古玩等贵重物品,折算纹银六百万两。
秦云看着最后的统计数目,果然是好大一笔赃款,简直让人咋舌。
折算下来两千六百万纹银,足抵一年税赋有余了。
要是算上太后挪走的六百万两,这些年下来,这帮少府的贪腐官吏默默无闻,却一个两个闷声发大财,都快成了人均家财百万贯巨富之家了!
秦云直呼好家伙。
什么叫小官巨贪?
这就叫小官巨贪!
百万贯身家,就是放在京师这样的都城,那也是有数的豪奢之家。
满打满算,刨除至少三代积累的豪右门阀,能短短为官几任,十来二十年就积累下百万身家的,放眼朝野不说是凤毛麟角,也绝对是屈指可数。
绝对不满双十之数,
什么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放在少府这帮硕鼠面前就是个屁。
秦云知道少府为宫内采买,十两纹银一个的鸡蛋确实离谱,哪怕是纯金的鸡蛋,也不值十两银子!
可也绝对料不到,抄家赃款如此庞大。
简直刷新三观。
不过秦云转念一想又明白了。
从便宜老子晚年沉疴难诊不能理事开始,到他现在拿回少府,太后又主动交出內帑来,二十多年了。
日积月累,上下其手,贪墨了內帑两千六百万两,其实不难理解。
平均一下,一年实际也就一百来万。
內帑收入大头是每年的赋,这笔钱有百万两出头,也就相当于內帑二十来年,免赋了。
不,不是免赋,而是这帮硕鼠代朕把赋给收了。
这帮人的胆子可真肥啊!
要不是少府这个完全的皇帝自留地,还有不少跟将作监一样,半靠皇帝的机构同在运转,还有不少皇庄为他这个皇帝赚钱。
就照这帮硕鼠的贪法,后宫里早就该没钱粮维持,尸横遍野了。
除了胆子肥,抄家抄出来的身家也是真的肥。
看着奏折上这么丰厚的一笔脏银,秦云心情不平静。
硕鼠跌倒,他这个皇帝吃饱。
折算后价值两千六百万两的财货,
比系统第一次结算的奖励都翻倍了。
秦云忽然有个想法。
要不要睁只眼闭只眼,专门在少府中养一个大硕鼠留着,留给未来的儿子登基之后当备用。
秦云看江通就很适合担任这份任重道远,舍己为人的重担。
江通的善于生财,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毕竟他追求仙道,大允国运最后注定好不到哪里去。
哪怕他小心翼翼维持,儿子登基之时将国运维持在二十万的阈值,大允不能说风雨飘摇,但顶多也就是最后一口气吊着。
一个行差踏错弄不好,就是积重难返了。
不过念头一转,秦云将之搁置。
儿子就算登基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了,国库內帑之外再设一个储备应急钱库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从长计议就好。
程志云以目示意江通。
江通微微上前,“陛下,脏银之事,由臣为陛下详解?”
“你说,简练点。”
抄家的纹银两千万两,其他田亩地契,珍宝古玩折算才六百万两,纹银过多,置业过少,确实看着有问题。
但秦云感兴趣却没心思听太细节。
秦云的任性吩咐让江通怔了一下才开口。
江通组织力一下语言,默默简练腹
稿,“数代以降,京师近畿地区田亩多有归属,京师房产也多为家传,想要购置困难重重,故而脏银中才会有现银两千万两,而折算之物只有六百万两。”
“且这折算的六百万两中,田亩地契不过占了三成不到,多为珍宝古玩。”
秦云让简练,江通就真的说的十分简练。
但秦云还是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无非是京师内外,无论近畿田亩还是城中产业,数代人下来大大小小无论什么方面都有主了。
而且都是留在手上传家的,轻易不会发卖。
市场饱和,无市无价。
但秦云更愿意认为是被京师豪右乡绅瓜分垄断了。
少府一群十来年利用贪污骤富的暴发户,手里攥着大笔银子,面对铁板一块的豪右圈子插不进去,有钱没地方花。
也不敢大手笔乱花脏银,怕生风波,怕被盯上。
手里的钱不干净,干什么都遮遮掩掩,坐拥巨款却只能放在家里地窖干看着。
最后被抄家,全须全尾都还回给秦云。
敲了敲桌面,秦云再次意识到京师豪右乡绅的能量巨大。
让你有钱没地方花的能量,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