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馥一向老成持重,虽然年纪不过三十几岁,不过上蔡县乃至汝南郡中人都称赞刘馥是一位长者,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吐出如此辛辣讽刺之语,说得李严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元颖今日来就是为了嘲讽某的?”李严不忿道。
刘馥摇摇头:“正方,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已经兵败,干脆便降了吧,张儁义乃是当世名将,在他手下投降也不算辱没了你。”
李严面色涨红:“若是战败便投降,气节何在?”
刘馥面色古怪,李严急忙补充道:“元颖,某并非说你没有气节”
刘馥摆摆手,认真道:“正方,你我相交数年,也算得上是同道中人,某也知道你志向远大,不过你仔细想想。”
“淮阴侯战无不胜,不管是霸王还是高祖都心存忌惮,可是当初若是受不了胯下之辱,一剑斩了那个恶霸,焉有日后的战无不胜?”
刘颖苦口婆心道:“只要命还在,功名利禄不过反掌之间,要是命没了,又拿什么来争取呢?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刘颖走了出去,而李严则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刘馥走出营帐之后
,便走到了张颌帐中。
“怎么样了?”见到刘馥走了过来,张颌当即问道。
刘馥苦笑着摇摇头:“正方此人心高气傲,一时之间难以说服,不过我想再过几日,应该会想明白的。”
张颌微微一笑:“刘县令,你信不信本将能够将其说服?”
刘馥笑道:“刘某虽然只是一介小小县令,不过也知道张将军乃是世之名将,却从未听说将军有苏秦张仪之雄辩。”
“你看着便是。”张颌也不多说,只是站起身来,大踏步朝着关押李严的营帐走了过去。
“将军!”
站在营帐左右的看押军士见到张颌,当即出声问好。
“嗯,本将进去看看,不必惊慌。”
张颌颔首,当即走了进去。
听到张颌的脚步声,李严抬起头来,看向李严的目光颇为复杂,既有怒,又有恨,隐隐约约还有一丝钦佩,不愧是刘烨帐下名将,即便是轻兵出战同样是不可小觑。
张颌还未开口,李严当先喝道:“怎么,张儁义要来羞辱我这个败军之将了么?”
张颌发出一道不屑的笑声:“羞辱?本将跟随大将军南征北战,手下亡魂数万,你还不值得本
将羞辱。”
李严大怒:“好啊!原来大名鼎鼎的张儁义到某这里是来炫耀战功的,那还等什么,这便把某一刀杀了吧。”
帐外偷听的刘馥听到张颌与李严两人的对话,手心里顿时捏了一把汗,一方面暗暗埋怨李严出言不逊,同时又担心张颌一怒之下真的把李严给杀了。
李严,你小子少说两句不成么?
却不想张颌反而仰天一笑,冷冷道:“死?你以为死在本将手下那么容易么?”
李严怒道:“怎么?你要用酷刑折磨李正方么?某不怕,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若是皱一皱眉头绝非英雄!”
张颌冷笑一声:“你这等不忠不孝之徒,杀了你不过脏了本将的刀,留着你又浪费粮草,还是放了算了。”
“左右卫士,把他给本将放了。”张颌对外喝道。
“且慢!”
李严一愣,随后问道:“某的确是个败军之将,但是这不忠不孝一说,又从何说起?”
一时间李严被张颌说糊涂了,不就是打了个败仗么,怎么还不忠不孝了,这个大帽子一旦扣上去,他还有翻身之日么?
正所谓百善孝为先,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更
是以孝治国,历代皇帝对于太后都十分尊敬,并且在民间提倡孝顺风气。最出名的莫过于淳于缇萦救父,淳于缇萦的父亲淳于意是一位杏林国手,但是由于平日上门求医问诊之人实在太多,不胜其烦,所以隐居。
但是没成想,有几个上门的病人家中颇有势力,满心以为淳于意能够救好病人,结果找不到淳于意。有些病人家属一怒之下迁怒于淳于意,结果淳于意就被关进监狱,淳于意所生皆为女子,没有男儿,因此淳于意叹息。
淳于缇萦是小女儿,决心随同北上。汉承秦制,继承了秦朝残酷的肉刑,例如斩脚趾,斩鼻子等等,淳于缇萦上书汉文帝,愿意入宫为婢女代父受刑。汉文帝感动之下不但放出了淳于意,而且废除了大部分肉刑。
正是因为汉王朝孝道至上的风气,因此对于孝道看得很重。
张颌冷笑一声,喝道:“本将问你,你可有父母高堂在世?”
“家中父母双全,身体健朗。”
“哼!”张颌冷冷道:“父母在,不远游,你却只求一死,父母全然置于不顾,这难道不是不孝么?”
“如今乃是大汉朝建安年
间,大将军东征西战,南征北讨,匡扶汉室。然而袁术目无天子,擅自称帝!”张颌正气凛然道:“本将奉大将军与朝廷之命,率兵讨伐伪帝袁术,百姓无不箪食壶浆,你李严却反而助纣为虐,你眼里还有没有大汉?还有没有天子!”
李严浑身一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