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轻轻摇曳着,光线昏暗,却足够陆无咎看清善九的睡颜。
这两天他睡得都不太安稳,倒不是因为陆元修的事,而是在想那天他和善九说的话。
‘这不是口是心非,是规劝。’
为什么用的是‘规劝’这个词?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他问过善九,但善九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清楚的记得善九的那句话,‘不会有结果的事,那就干脆不要开始,免得留下余痛,你觉得呢,殿下?’
在陆无咎看来,他们在一起最大的阻碍就是善九的态度。可明明善九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厌恶断袖之癖,也并没有厌恶他,看起来并非对他全无感情。
只要他愿意踏出那一步,他们完全可以在一起。
‘你是因为纪家香火的才拒绝我的吗?’陆无咎记得他当时的回应,‘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可以为你安排,不就是留后吗?我可以忍!’
他不愿善九和其他人亲近,更不愿意他和其他女人圆房生孩子,可如果这样能让善九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宁愿忍一忍。
善九反倒是有些诧异,似是没想到他会想到这件事,也像是没想到他竟然连这种事都愿意接受。‘殿下误会了,和留后无关,和男女无关。’
‘下官只是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在他还是陆韶华的时候,善九明明没有排斥和他在一起,可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为了拒绝自己,宁愿孤独一世……陆无咎难以置信。
这个想法如同一把刀,狠狠的插进了他的胸口。
他却不明白,为什么善九宁愿做到这个地步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你恨我,我与你有仇?’
善九摇头:‘殿下怎会如此想,你与下官无冤无仇,下官又怎会恨你。下毒一事,下官已经不在意了。’
‘那为什么!?’陆无咎揪着善九的衣领,‘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善九沉默了半晌,‘殿下,请不要为难下官。’
陆无咎还能怎么办?难道继续问?像他说的那样为难他?
他只能松开手。
他总是舍不得善九为难的,更舍不得伤害他,所以就算他现在难受的要死,他也只能忍着,只是有些心灰意冷。
他想了两天,还是不甘心,拒绝总有原因,他不接受没有理由的拒绝,无论如何他都要弄清楚原因!总有一天,他会将他们之间的阻碍通通清除干净!
烛火燃尽,帐篷外的天开始蒙蒙亮,声音也逐渐嘈杂起来。今天是回程的日子,所有人都在收拾行囊准备出发,琴霜早就打好了水送到门口,“殿下,你们醒了吗?”
陆无咎一晚上没睡着,看起来有些疲惫,“进来吧。”
倒是善九睡得不错,脸上带着刚醒的迷糊,坐起来的时候揉了揉眼睛,陆无咎看着她忍不住勾起嘴角。
善九洗漱的时候,琴霜将一张纸条递给陆无咎,轻声道:“是陆柒传来的消息。”
陆柒正是陆无咎派到陆元修身边做暗桩的人,当时跟着陆元修袭击了善九。
陆无咎打开一看,愣了半晌,又重新将那几句话看了一遍。
琴霜看他如此反应,“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陆无咎摇头,嘴唇忍不住上勾,“对了,告诉陆柒,他做得很好!”
善九擦着脸回过头,“有什么好消息?”
陆无咎眉眼弯弯,盯着善九道:“的确是个好消息。”
善九:?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消息和她有关?
陆无咎没有接着说,而是把纸条妥帖的放到衣服里,开始洗脸,似乎没打算把消息的内容告诉善九。
善九顿了顿,没有追问。
回京的队伍如同一条长龙,在山间蜿蜒前行。最前方由禁军开道,快到中间的位置是皇帝的马车,两边有禁军随行,之后才是皇亲以及大臣,队伍的最后随行一部分禁军。
陆无咎的马车排在队伍的最后面,从上车起,陆无咎就拿着那一张纸条反复看,嘴角含笑,目光还时不时停留在善九身上,让善九颇有些坐立不安。
她开始有些好奇纸条上的内容了,能让恢复正常的陆无咎又变得不太正常。
陆无咎笑眯眯的又看了一遍纸条,心情又好了一些。
以陆柒身份的重要性,他本不应该在没有重要情报的时候给陆无咎传消息,可他又觉得那件事有汇报的必要,这才找了机会将消息传回来。
里面只讲了一件事,善九是因为爱慕陆无咎才选择辅佐他的。
陆柒觉得善九觊觎自家主子实属大逆不道,必须严惩,所以才冒着风险把消息传递回来。本意是想让陆无咎防备善九,不要让她有可乘之机做什么失礼的事。却不想,对陆无咎来说,这是个喜讯,还是一个能让他从地狱升上天堂的天大的喜讯。
陆元修不理解为什么善九在被陆无咎骗婚,下毒,差点因此死掉之后,依然毫无怨言的辅佐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只能是因为爱情。
事实上,陆无咎也想过这个问题。
善九说这是因为他曾经承诺过‘九公主’要辅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