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盛怒的秦天虎,秦风不敢再造次,连忙解释:“天下皆知北狄将全力攻伐北溪县,自然是北狄想让天下知道。
“北狄深知我大梁探子无孔不入,早已渗透敌营,故而放出假消息。待到大梁军力重心偏向北溪县,北狄即可集结优势军力,进攻边军大营。
“一旦边军大营溃败,前线将被撕开一道无法弥补的缺口,届时,后方的车骑和骠骑大军,无险可守,只能与北狄野战。
“虽此言,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嫌。但国事当前,不敢虚言。车骑和骠骑两部,恐怕是挡不住北狄大军。
“北境全线溃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到时候,北狄根本用不着进攻北溪县,只管封住所有要道枢纽,困死北溪县即可。
困个月也是困,困年也是困。那时,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北狄方面,北狄自然也就不急了。
“北溪县再强,不过是一座孤城,能有何作为?”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如梦方醒。
梁帝眼睛睁得老大,死死盯着秦风:“你既然早已看透北狄战略,为何不尽早禀报?!”
面对梁帝的质问,秦风连忙拱手作揖,不
卑不亢:“我大梁探子,既然能渗透北狄。北狄探子,又何愁渗透大梁?提早做准备,又如何引君入瓮?北溪县城池坚固,粮草充沛,非但不是桥头堡,反倒是后方支援!北溪县自然会全力驰援边军。”
“而且……”
说到这,秦风深吸了口气,眼神突然坚定无比:“敌将陈斯,乃此战之统帅!我与陈斯虽然没有见过,但交手甚多!以我对陈斯的了解,此人军事素养甚高,而此战北狄已然也赌上国运,陈斯必定将军事才能,发挥到极致。
“故而,臣以为,佯攻北溪县,进攻边军大营,也不过是中策!陈斯还没有用出真正的杀招。”
听到秦风这番言论,梁帝心中暗暗吃惊。
梁帝的权衡之术登峰造极,但在军事方面的才能,也只能算是高明,却绝算不上顶尖。得知秦风与陈斯博弈之深,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纵使梁帝也只能自愧不如。
但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梁帝没有半点迟疑,只是语气缓和了不少:“秦千户,以你所见,陈斯之杀招,当以何种方式呈现?”
不止梁帝,在场所有大臣,皆是死死盯着秦风。
秦风眼睛一眯
,一扫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答反问:“不知圣人,可曾得到消息,前线探子被北狄夜枭驱尽杀绝?”
梁帝虽不愿意让黑尉轻易浮出水面,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斟酌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秦风深吸了口气:“那就没错了!我方对北狄前线之运筹,几乎一无所知。陈斯倾尽全力,杀光所有探子,为的便是封锁消息,那么臣以为,北狄后方必有大军驰援,其目的,无外乎是集结优势兵力,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此乃两国孤注一掷之硬战,北狄毕竟全力以赴!再结合往日掌握的情报,进行综合研判,北狄可用之兵,大概有三十万。
“这三十万大军,将会陆续奔赴前线。
“事到如今,各种奇谋险招,已经没有意义,唯一能够定胜负的韬略,只有一个,便是正面压倒!”
秦天虎脸色铁青,他对这场大战筹备至今,始终考虑的都是,北狄方面只会派出十万以内的大军。
毕竟北狄军事强悍,内政贫弱,大军调动,对于后勤的考验太大,北狄恐难以支撑。
但这场战火,偏偏是在大梁秋收的节骨眼上开始。
秦天虎马上意识到问题之严峻,当即附和道:“圣人,秦风此言,绝非危言耸听!届时北狄大举入侵北境,可依靠优势力量,进攻北境各地驻军的同时,大肆劫掠北境田产,以战养战。”
“那陈斯……是打算用咱们大梁的粮食,养北狄的兵马!”
梁帝倒抽了一口凉气。
尽管大梁集结三十万大军,并非难事,但各路调动运筹,再加上奔赴北境,最快最快也要三个月以后才能到达北境。
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单凭北境三大军队,再加上一个北溪县,想要挡住北狄三十万大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在这时,刑部尚书进谏:“启禀圣人,既然北狄想以战养战,何不提前一步,烧光田产?届时……”
不等刑部尚书说完,梁帝已经大声呵斥:“烧光田产?!你莫不是要逼着北境百姓造反?北狄大军压境,本该军民一心,率先烧田,民心尽毁,届时百姓怕不是要帮着北狄进犯!”
面对梁帝的驳斥,刑部尚书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此时,梁帝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秦风身上,语气前所未有的和蔼:“秦千户,此事你是如
何应付?”
秦风没有半点含糊,脱口而出:“时间!”
“抢时间!
“按照时间算,少则天,多则七八天,北境就会陆续开始秋收,一旦秋收,等同于吹响战争号角。
“如何能让北狄大举入侵北境之前,完成秋收,护送粮草百姓,向南迁五十里,避开战火焦灼区域,既是此战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