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梁帝少有如此愤怒,黑尉连忙宽慰:“请圣人保重龙体,那秦风仗着如今势大,无法无天,他早晚有一天会为此付出代价!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只是秦风诛杀刘炳,驻城军必是怨气极深,现在应当尽量安抚驻城军才是。”
梁帝背着手,走到秦风送给他的琉璃窗前,低喝一声:“把这破玩意给朕拆了!”
梁帝曾最喜欢这琉璃窗,站在窗边,就可轻易一览窗外景色,但梁帝心里也很清楚,自己与秦风之间的恩怨,便是因‘琉璃’而起。若当初不是梁帝过于激进,收缴了秦风的琉璃坊,怕是也不会闹得今日这般地步。
话音刚落,梁帝又是一挥手:“算了,朕又何须与这一件死物怄气。”
“朕这辈子,忍了太多太多的人和事,当年坐镇后宫时,要忍明王。继承大统后,又要忍朝中百官,终于制衡了群臣,又要忍各地豪族。北狄犯边,朕也是忍,后宫闹得不可开交,朕也是忍。如今再多忍一个秦风,又有何妨?”
“秦风这臭小子,朕是越看他越不顺眼,却是离不开他啊。北境战事也好,制衡各地豪族也罢,都需此
子出力。”
“至于驻城军那边,只需带朕的口谕,前去慰问即可,其余的莫要多嘴。此事是驻城军与秦家之间的恩怨,朕才不去当那里外不是人的和事老。”
黑尉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如今圣人虽然要面对各方压力,情绪变得极为焦躁,但终究是不亚于先皇的雄主,气归气,却早已经将局势看透。有梁帝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坐镇后方,下面人办起事来,也轻松许多。
黑尉眼下只剩下一个担忧,试探性问道:“若驻城军咽不下这口气,报复秦风,该当如何?”
梁帝轻哼一声:“驻城军副将白发人送黑发人,失去理智可以理解,但驻城军统领,可是满腹城府之人,岂会出这种昏招?天机营尽数迁出京都不假,但秦风却绝非孤立无援,身边既有宁国公谢家,还有龙虎军,驻城军想要报复,还需掂量掂量轻重。”
此言一出,黑尉眼神骤然凝重起来:“圣人,龙虎军乃皇族心腹,如今竟归顺于秦家,岂不是……”
不等黑尉说完,梁帝已经挥手打断:“如你所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北境,十里岗。
顾名
思义,此地距离北溪县城只有十里。
而此时,十里岗已经撂下十几具尸体,有北狄前锋斥候,有北狄夜枭,也有锦衣卫。
自大战伊始,整个北溪县属地,已经完全戒严,所有百姓,皆要下田帮助秋收,凡是肆意游荡者,一律以北狄探子论处。乱世用重典,唯有此法,才能坚决打击北狄方面的侦查渗透。
锦衣卫右使莫离,锦衣卫左使李潇兰,亲自率领锦衣卫上阵,在北溪县全境内搜捕追杀敌国探子。
尽管敌国探子杀不绝,但只要清扫干净北溪县通往边境的线路即可。
随着夜幕降临,锦衣卫信使匆匆返回县城内,单膝跪在李章面前,抱拳禀报:“世子,道路已经清扫干净!”
李章等的就是这一刻,直接转身看向城墙下整军待发的将士,当即大喝道:“边军大营抵御敌军主力,压力甚大,若不能为边军分摊压力,必然唇亡齿寒。今夜发动奇袭,必将是一场恶战,不少将士恐怕再也回不来。诸位将士,浴血奋战,马革裹尸,只为守护大梁疆土,我李章,拜谢。”
李章居然直接双膝跪地,冲着众将士磕了三头。
众将士眼神如炬,坚毅无比,整齐划一的吼声,响彻北溪县:“为了大梁,为了北溪县!”
李章起身又作揖行了一礼,居高临下,看着胞弟李郎:“辅运县男,你率领五千步卒,即可开拔,奔赴边境,于三叠关驻扎,随时准备接应友军,或是听从调动分派支援!”
尽管平日里,李家兄弟嘻嘻哈哈,但大战当前,李郎却一扫平日里的闲云野鹤,重重一抱拳,率领步卒即可开拔出城。
李章转而看向赵玉龙和徐墨:“参将赵玉龙,率领三千黑骑,直冲陈斯大营!此刻北狄注意力都在边军方向,料想陈斯大营守军薄弱。若顺利,便一路杀到底,能杀多远就杀多远。若进攻受阻,便撤出战场,驻扎于李郎部与陈斯大营之间,等待后续调派。”
“徐墨,率领两千轻骑,阻击北狄前锋大营方向的援军。一旦陈斯大营遇袭,前锋大营必定调派北狄轻骑火速支援,你的任务便是阻挡轻骑援军。时刻与赵玉龙保持通信,绝不可让北狄轻骑与赵玉龙交战!黑骑能否进退安然,皆在于你。”
赵玉龙和徐墨双双抱拳,领兵而去。
最后
,李章看向刚刚运送粮草回来的宁虎,眼神闪过一抹凌厉:“敲打江南林家一事,暂且延后,护送粮草的兵马,尽数留守于城内。你率领所有天机营卫士,渗透北狄境内,发动奇袭。”
“只是北狄方面,情报工作做得密不透风,一旦进入北狄疆土,势必会被夜枭盯上,行踪暴露,必有大军围捕。另,我等对于北狄后方情况知之甚少,故而无明确目标。天机营卫士只需遵循一点,遇粮仓焚粮仓,遇军备库毁军备库,遇辎重砸辎重,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