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前将军被匆匆送进北溪县城。
前将军本就上了岁数,哪怕身子骨再硬朗,也不可能像年轻人那般健壮,此时前将军已经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并且伴随着高烧。
在秦风的陪同下,前将军被直接送进了北溪县医院。
说是医院,其实就是医馆,里面一共有四个疾医,十个学徒。
学徒的职责,便是护士,本来秦风还打算招收一些女护士,但考虑到男女有别,最终还是放弃了。
前将军被架到床上,撕开早已被鲜血浸透的绷带,发现伤口上黑乎乎一片,药渣与已经腐败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将整个伤口完全淤堵。
见此情形,馆长孙贺眉头紧锁:“不好办,不好办,不好办。”
孙贺连呼三声不好办,可见前将军伤势之严峻,在与另外三位疾医商量过后,最终得出结论,想要医治前将军,除了服用止血化瘀,清毒祛热的草药外,别无他法。
说白了,就是硬熬。
“来人呐,赶紧为前将军更换草药和绷带!”
站在旁边,目睹了整个经过的秦风,当即制止:“孙馆长,若是再外敷草药,前将军必死无疑。”
这话若是从别人嘴里
说出来,孙馆长早就破口大骂了。
他行医三十多年,来北溪县之前,就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名医,若不是得知北溪县待民如子,在整个北境的名声甚好,他早就去京都开医馆了。
孙贺耐着性子冲秦风作揖行礼:“秦千户,前将军的伤口,尚有淤血渗出,若不及时化瘀止血,伤情只会一再恶化。若真想救前将军,就必须听我的。”
闻言,秦风语重心长的问道:“孙馆长行医一生,治过多少箭伤?”
孙贺也没多想,脱口而出:“来北溪县之前,几乎没有治过箭伤,来北溪县之后,治了三百余人。”
秦风点了点头,直截了当的追问:“这三百余人,有几个活下来了?”
此言一出,孙贺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这秦风,明摆着是找茬啊!
哪能当着疾医的面,问这种问题?
况且医馆门外挤满了人,整条街的百姓,得知秦风来了,都上赶着来凑热闹,当众让孙贺下不来台,这不是败坏孙贺的名声吗?
坊间传闻,秦风待人宽厚,尤其是对下属,更是体恤有加。
但今日一见,却让孙贺大失所望。
孙贺冷着脸,没好气的回应:“回
秦千户的话,那三百余伤者,活了十二人。”
才活了十二个人,秦风难忍心疼,毕竟这可都是北溪县的好儿郎!
为了降低箭伤的死亡率,更是为了改变疾医的守旧思维,秦风也不留情面,直截了当道:“也就是说,存活率不足一成?”
孙贺的火爆脾气上来了,不顾周围疾医和学徒的阻拦,直接冲着秦风大声怒喝:“秦千户!您是北溪县的主子不假,在军事上的谋略,更是天纵奇才。但在寻医问药方面,您却是个门外汉。”
“哪有外行指点内行的道理?”
“自古以来,箭伤最难医治,也就是老夫亲自出手,才救回十二人,若换做其他疾医,说句不客气的话,怕是一个人都救不回来!”
看着怒不可遏的孙贺,在场围观的百姓,皆是一脸茫然。
这孙贺疯了不成?居然敢对秦风大呼小叫?
一个老者,站在门外,冲孙贺喝道:“大胆!你怎敢对千户大人如此无礼!”
眼看着现场百姓,对着孙贺口诛笔伐,秦风第一时间挥手打断。
待到医馆恢复平静后,秦风转身看向门外百姓,云淡风轻道:“我与孙馆长谈论医术,话不投
机,急火上头,可以理解。况且孙馆长如此愤怒,反倒能证明他的医品,诸位不可苛责孙馆长。”
在秦风的安抚下,群起激愤的百姓,这才平息下去。
孙贺眉头紧锁,心里阵阵疑惑。
这个秦风,到底想干什么?若是来找茬,看不上自己这个馆长,打算换人,又何必帮自己说话?
若说秦风没有祸心,却又处处针对!
孙贺越发捉摸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暗叹一声,怪人!
与此同时,秦风的视线已经重新投向孙贺,再次恢复了刚才的严肃神情,言辞犀利道:“孙馆长说您治好了十二个人?您能确定,这十二个人,真是您治好的吗?”
本来孙贺还觉得秦风可能是心直口快,人不坏。
结果听到这话,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瞬间破灭。
孙贺感觉自己三十年的医名,受到了奇耻大辱,秦风可以质疑孙贺本人,却决不能质疑孙贺的医术。
孙贺当即大声怒喝:“岂有此理!世人皆说,秦风乃是宽厚仁善之人,今日得见,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那天下美名,不过是无知之人以讹传讹罢了。秦风,你若觉得老夫配不上馆长之位,大可
言明,何须借机为难?”
“这什么狗屁馆长,不做也罢!至于这北溪县,哼,告辞!”
孙贺一甩长袖,扭头就走。
对于孙贺的愤怒,秦风早已经料到,毕竟这年头的疾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