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和谈是重中之重,由大梁和北狄互派使者,进行初步洽谈,商定了谈判日期,再由北狄派来使团。
相较于快马加鞭,千里急报,和谈使者就难免有些磨蹭了。
毕竟对于北狄而言,谈判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有利,可以借机观望,寻找对自己有利的筹码。
秦氏作为这场国战的首功之臣,在和谈里的地位,自然也是举足轻重。
尽管和谈一事,是由礼部和光禄寺以及太常寺牵头,但秦氏也要派人参与。
如此才能形成“文攻武吓,软硬兼施”的效果,为大梁谋求最大的利益。
一旦秦氏退出,梁国和谈使团就会软上不少。
而北狄又恰恰尚武,面对大梁一帮文绉绉的文臣和谈使官,还未谈判,先从心里鄙夷三分。
届时,想让北狄低头屈服,割地赔款,怕是会难上加难。
秦风突然宣布退出和谈,无疑将了梁帝一军。
梁帝缓缓坐回龙椅,眼神里的愤怒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谨慎又不失凌厉。
整个朝会大殿越发寂静。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汇聚在秦风和梁帝身上。
与刚才二皇子的诬陷相比,这一刻,火药味才终于爆发出来。
李乾就算是再高贵,也只是个皇子而已。
皇子与圣人,看似只相差一线,实则相差万里。
梁帝静静地注视着秦风,似乎在用眼神试探和警告秦风。
秦风傲立于群臣之间,不卑不亢,主动迎上梁帝的眼神。
即便是六部大臣,甚至包括三公,也绝不会贸然与梁帝对视。
原因有二。
其一,臣子直视圣人,有刺王杀驾之嫌疑。
其二,任何胆敢直视圣人者,皆是挑战圣人权威。
向来谨小慎微,极力避免卷入皇权之争的秦风,却一反常态。
以最凌厉最强硬的方式,与圣人对峙着。
在场的文武大臣,皆是手心冒汗。
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君一臣,一主一仆,一老一少的二人。
都有能力颠覆大梁的现有格局,让所有人置身于炼狱。
圣人自不必多说,手中掌握着最极致的权力,可以决定任何人的生死。
包括秦风!
只要圣人杀了秦风,或是下令将秦风收押,即便是北境兵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报复。
相应的,秦风拥有整个北境军力的支持,一旦出现不测。
留守于北溪县的徐墨、赵玉龙、
明王、李章……以及秦家的家眷们。
将会发动一场足以摧毁大梁盛世的内战。
纵使梁帝手中掌控着驻城军、中原帝党这两大军事王牌。
但面对正面击败了北狄的北境兵马,又有几成胜算?
况且南境豪族一直蛰伏,伺机而动,谁又能料定,南境豪族和北境兵马,不会联手伐帝?
在这朝堂之上,自古以来都是维持着‘恐怖平衡’。
一旦平衡被打破,也就意味着整个国家都会被拽入无休止的内耗深渊。
文武大臣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只能不断在心里祈求,圣人与秦风各退一步。
朝会大殿充斥着肃杀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帝的声音才打破寂静。
嗓音响起的刹那,君威尽显。
“秦风,你莫不是在以梁国和谈一事,胁迫朕?”
刚才还眼神凌厉,一副强硬鹰派架势的秦风,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双臂平伸,双手合拢,行了一个无比标准的礼节。
“我秦风,对大梁之忠心,天地可鉴,对圣人之忠心,亦如青天皓月。”
“两国和谈,乃是当下重中之重,关乎北境牺牲的将士,能否瞑目。
”
“关乎能否挽回大梁损失的国力,更关乎两国之间避免再起战火,大梁盛世绵延。”
“我又岂会在和谈之事上做文章?将个人利益,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
“只是和谈使团,唯有上下一心,才能震慑北狄。”
“若其中存在间隙,必会适得其反,甚至令北狄使团有所察觉。”
“既如此,不如从一开始就规避风险。”
秦风的这番言论,既尊重了梁帝,又给自己退出,做出了最合理的解释。
秦风忠诚不假,但绝不愚忠。
为了大梁江山与黎民百姓,秦风可以毫不犹豫地榨干北溪县的最后一点潜力。
但为了一味巩固权力,可以牺牲任何人的李氏皇族,这份忠诚,就会大打折扣。
以梁帝的城府,又岂会听不出秦风这番话的深意?
无论说得再冠冕堂皇,再合情合理。
究根结底,秦风都是在以退出和谈,要挟甚至掣肘梁帝。
梁帝的视线始终聚焦在秦风身上,心情也是越发阴郁。
“秦侯此言,不无道理。”
“秦侯为了和谈能够顺利进行,主动退出,这份忠心,朕已领会。”
“不过,这和谈使团中,也必须有军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