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身为一国之君,对于国战期间的各种投入,自认了如指掌。
尽管现在,户部还没有统计出准确的损失,并未上报。
但梁帝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眉目的。
梁帝做出的最坏预期,是五千万两银子。
但是听到秦风这一番分析,梁帝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预期,还不够坏。
或者说……
太理想,太天真了。
国家大事,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穷兵黩武,最后,反倒会令国内动荡。
明面上的账目好算,这隐性的损失,可就大了。
就在这时,鱼儿再次咬钩,但是梁帝却无心钓鱼,任凭鱼饵被吃掉,始终没有拉杆的意思。
就这么盯着剧烈浮动的鱼漂,静静倾听着秦风的分析。
毕竟……
那些官员,只知道报喜不报忧。
纵观整个朝堂,敢向梁帝说明利害关系的人,其实不多。
“国家是一个整体,若国家动荡,没有任何人能够独善其身。”
“不瞒陛下,就算是我,近期手里好几个买卖,都开始赔钱了。”
“粮价一涨,百姓手里的钱,就要全都留着,优先购买粮食。”
“既然这钱都买高价粮食了,自然也就没有闲钱,花在别处。”
“这各行各业,自然都会受到波及,生意做不下去了,对各地的商业环境之影响,不可谓不大。”
“想要安抚百姓和商人,这课税徭役,就得往下降。”
“这一降,国库就跟着空虚。”
“国库空虚,国家职能机构就会受到影响,进而导致政权不稳。”
说到这,连秦风都不由长叹了口气。
见鱼漂浮动,连忙拉杆,不出所料,又拉空了。
没办法,只好把鱼钩重新扔回水里。
语气深沉道:“这场大战,咱们大梁的损失,大了去了。”
“北狄损失的更惨。”
“想要让北狄,把咱们的损失都补回来,对于北狄而言,自然是雪上加霜。”
“到时候,北狄上上下下,必定是群起激愤。”
“随着民怨沸腾,这鹰派官员就要冒头了,到时候,民族主义高涨,还不把咱们大梁,当成血海深仇的死敌?”
“我敢打包票。”
“只要北狄缓过气来,马上就会集结兵力,报复我们。”
梁帝攥着鱼竿,半天没有吭声。
心里既充满担忧,又尽是欣慰。
哪怕他和秦风明争暗斗至今,为了大梁社稷着想,秦风仍旧毫无保留地掏心窝子。
刚才这番话,绝对
算得上,肺腑之言。
就算是户部大臣,也绝不会和梁帝说这些。
尤其是那一句‘政权不稳’,竟然把梁帝的那份心,也一起操了。
大国交战,后遗症,实在是太多了。
若不是逼不得已,梁帝又岂会,与北狄兵戎相见?
沉思片刻,梁帝缓缓转身,看向秦风。
“这和谈诸事,已经全权交由你们秦家负责。”
“朕问你,你想向北狄索取多少赔偿?”
这件事,早已经在秦风脑海里,酝酿了无数遍。
因此毫不迟疑,脱口而出。
“白银……一亿五千万两!”
“割一州之地!”
“签订三年朝贡协议。”
“送交北狄皇子,来我大梁京都,以作人质!”
此言一出,梁帝也不由被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狮子大开口?分明就是要把北狄往死里整!
梁帝没有半点迟疑,脱口而出:“北狄绝不会答应!”
“北狄虽然地大,但是物资匮乏,人口众多,但从事农业生产者却较少。”
“每年税收,不过七千万两银子。”
“一口气让北狄赔付两年的税收,这无疑等同于,将北狄的国库完全掏空,并且透支。”
“况且北狄何等的傲慢,岂会向我大梁
朝贡?”
“至于说割一州之地,以及交北狄皇子当人质,更是有辱国格之事。”
“以北狄的彪悍民风,即便是战到国破家亡,也绝不会答应这等丧权辱国的条款。”
梁帝知道,秦风是为了大梁着想。
希望经过此次和谈,把大梁损失的东西,一股气全都拿回来。
并且借此机会,减轻课税徭役,以安抚天下万民之心。
此举,对于梁帝的政权稳固,自然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若是可行,梁帝举双手赞同。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
北狄可不是小国!
虽说综合国力不如大梁,但纯论军事能力,却要压大梁一头。
此次交战,就可以看出端倪。
哪怕是固守城池,十场战斗有七场都是攻坚战,大梁依旧打得无比艰难惨烈。
这种压迫小国的手段,用在北狄身上,非但不能奏效,反倒会逼迫北狄拼命。
秦风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自然早已经有了准备。
“陛下,之前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