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妇孺,眼神尽是恐惧。
就算乌赫黎狠抓军纪,不允许任何麾下士兵,染指妇孺,但毕竟是乌赫黎下令,屠杀了村子里的男丁。
索命厉鬼的一时善意,改变不了什么。
她们瑟瑟发抖,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乌赫黎不愿接触妇孺们绝望无助的眼神,任务完成,他就不再有任何停留,直接带着一众将士,转身离开了大田村。
直到半个时辰后,一片死寂的大田村,才逐渐淹没在了悲伤欲绝的哭嚎声中。
妇人们带着自家孩子,在村子里寻找着自家男人。
三三两两的母子,或是跪在父亲面前,或是瘫坐在丈夫身边,嚎啕大哭着。
“母亲,为什么朝廷要杀父亲?”
“我们做错了什么?”
面对孩子的询问,妇人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们只能抱着孩子,不断流着眼泪。
相较于懵懂稚嫩的孩童,已为人母的妇人们,当然知道,士兵为什么要屠村。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没有原因!
战争年间,百姓的性命犹如草芥一般,草芥说踩死就踩死了,谁会在乎?
大田村的妇孺,别无选择,只能合力拖着自
家男人,葬在村子旁边的荒地上,然后默默回到家中,收拾行李。
她们必须要离开生活了半辈子的家,除了担心朝廷士兵再次杀回来,更是因为失去了男人,她们根本无力耕种,留在这只能被活活饿死。
想要活下去,要么去投奔亲戚,要么四处乞讨。
就在几个时辰前,她们还过着虽然辛苦却无比充实的生活,一转眼,就成了难民……
傍晚,大田村的妇孺相继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村子。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传来。
正处于悲伤之中的妇孺,瞬间被绝望吞噬。
“回来了,那些挨千刀的朝廷士兵,果然回来了。”
“完了,就算那个将领愿意放我们一马,可是他麾下的士兵,都是牲口……”
妇人们懊恼不堪,她们暗骂自己不该拖沓耽搁,应当尽快离开村子,兴许还能保全一条性命。
现在朝廷士兵折返回来,等待她们的,只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妇人下意识将孩子搂在身边,眼神近乎木讷地看着村口。
不多时,一支百余人组成的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看到这些朝廷骑兵,一
些年幼的孩童,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恐怖一幕,纷纷吓得大哭起来。
妇人们更是惊慌失措,她们生怕孩子的哭声,惹恼士兵,被直接抓起来摔死……
她们只能拼了命地搂着孩子,或是跪在地上,冲眼前的骑兵磕头,希望对方发发善心,至少留孩子一条活路。
哭嚎哀求之声,持续了很久,可是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直到一些妇人抬起头,才惊讶地发现,这些骑兵就站在村口,并没有进村的打算。
还没等妇人们回过神,只见一个披甲执锐,虎背熊腰的将领,驾马走到前头,双目圆瞪,厉声怒喝:“贼人何时离开村子?!”
贼人?!
妇人眼神迷茫,眼前这些朝廷士兵,不就是杀人不眨眼的贼人吗?
难道是贼喊捉贼?
见眼前的妇人不吭声,赵振海再次厉声怒喝:“先前袭击大田村的贼人,何时离开,朝着哪个方向跑了?”
“那些狗东西,乃是乔装打扮,意图抹黑朝廷贼寇。”
“你们不必畏惧,我们才是真正的朝廷将士。”
幸存的妇人们依旧不敢言语,谁能肯定,对方不是故意引诱?只要她们一开口,对方便会
给她们扣上一个通敌的罪名,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屠杀。
她们已经对“朝廷”二字失去了所有信任,她们只想活下去,仅此而已。
妇人们不肯配合,赵振海也毫无办法,就在这时,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突然冲着身旁的母亲疑问道:“他们为什么不进来?”
妇人连忙捂住儿子的嘴,生怕他乱说话,被对方杀了。
但是孩子有口无心的一句话,却令现场的妇人心生疑惑。
是啊,这些朝廷士兵,为什么不进村?
就在这时,赵振海冲着那男孩,轻声解释道:“秦王有令,凡朝廷兵马,严禁擅自进入任何村落,违令者军法处置。”
“没有秦王的特许,我等绝不敢进村扰民。”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明白,为何眼前的骑兵,只在村口徘徊,自始至终都不肯越过村口。
村长的儿媳妇,名叫刘翠的年轻妇人,带着两儿一女,神情尽是悲苦。
她乃是远嫁的媳妇,娘家距离这里足有二百多里路。
这个距离,对于她们母子四人而言,简直就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强烈的绝望感,令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早在三个时辰前,那些骑兵就已经离开了……”
“我们村里的所有男丁,全都被杀了,年过十三岁者,无一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