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出了桃花林,见着内殿台阶上站了个人,吹来的晚风掀起了他一角的衣袍,负手而立之人瞧见谢宁莞,眼眸瞬间亮了几分,发出的光可与那通体发亮的月牙相媲美。
谢琰快走几步将谢宁莞迎进殿内,那双眼就差黏她身上了。
容欢目送二人进去后,安心地关上殿门,与成风打了个照面,就向着春桃的小院走去。
直到外面的夜黑到伸手不见五,她方才回了自己的小院。
次日睡到临近晌午,谢宁莞才从榻上醒来。
半夜,她趁谢琰睡死后,悄悄爬起,对着宣纸沉思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也依旧一动不动。
看完小扎的指引后,心里更乱了,一瞬间藏着太多事,扰得她毫无睡意,哪怕外头的月光都消失不见了,她也不见困倦。
终于在想出小扎所说的是何意后,她才安心下来,紧绷的神思松懈下来,连带着人也感受到袭来的困意。
在临近寅时一刻,她才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榻。
她以为谢琰睡得沉没发觉她离开床榻,实则在她睁眼那刻,谢琰就察觉到了,而她发愣的时候,谢琰也一直半睁着眼望着她,就这样陪着她,直到她重新回到榻上。
清醒过来后,谢宁莞意外关心起谢琰,这让他笑开了花,抱着她又是啃又是啄。
谢宁莞啐了一句,“比雪獒还像小犬!”
他这才停下动作。
“可是近些日子冷落了婉婉,这才如此关心为夫?”不给谢宁莞反驳 的机会,谢琰状似通情达理继续道:“都是为夫的不是,今后定会安排好时间,绝不再犯。”
??
谢宁莞的白眼就差翻上天了,要论整个大辽谁最厚颜无耻,谢琰要数第一。
突然谢宁莞意识到,为何她先前没有关注过谢琰,许是因着见过他厚颜无耻的样子吧。
打闹了好半晌,顾及一会还要进宫,二人双双起身。
不过,还是晚了时辰。
可谢琰才不在意,他性子懒散,加之谢珩和沈太后警惕他隐藏于背后的权力,就算晚到也无人敢说。
谢宁莞倒也不想误了时辰,奈何谢琰对她的衣裙挑来挑去,选了一盏茶的功夫,连带着梳妆敷粉,一晃眼就到了快开宴的时辰。
皇宫内。
眼见着宗室里头有些建树的宗亲都落座了,还未见谢琰二人出现,沈太后的表情渐渐不虞起来,可也没派人去催。
坐于沈太后手边的苏慕卿亦是一张小脸翘首以盼,盼望着一睹谢琰的风采。
她已是许久未见他,进宫之初,本以为能忘了他,好好做自己的贵妃,可侍君半个月余来,终是忘不了他的好。
与她们不同的一人——秦皇后,安静地坐于谢珩的身侧,小手放于肚腹上,时不时抬眼含情脉脉地看向一袭明皇衣袍的谢珩。
她的眉眼里都是他,可他从落座起,就未瞧过她一眼。
谢珩的双眼偶尔看向下首,如此反复几次都瞧见那张席位上空着,耐心逐渐被磨尽。
他喊来李广平,“你,去宫门口瞧瞧……”
话未说完,御花园外头的太监唱道:“燕王,燕王妃到。”
视线内忽地出现一道倩影,火红色的衣裙衬得谢宁莞身姿卓越,谢琰看得目不转睛,手上端着的美酒洒了几滴在手边也毫不在意。
他主动忽略掉牵着她的谢琰,一双眼紧随谢宁莞移动,眼中的侵占之意一点也不伪装。
见状,沈太后不满地看向他!
一旁的秦皇后眼力极快,瞬间就领会沈太后的意思,柔声提醒道:“陛下,都到齐了。”
谢珩不但没收回视线,反而关心道:“早前听说皇嫂险些葬身火海,如今看皇嫂气色红润,想来是将养过来了,不过今后皇嫂还是要多加小心,若不熟悉皇宫,可多进宫来多逛逛,顺道陪陪皇后和莞贵人,也好与莞贵人一道给皇后解解闷。”
听得谢珩提起自己,秦皇后抬眸,视线不经意间与谢宁莞投来的目光相触,为掩饰心中的苦闷之色,强撑起笑意朝她点点头。
注意到谢琰愤怒的表情他还不肯就此打住,转而又继续道:“莞贵人既是从母后手中领了调查火烧万佛殿的差事,当好好去查,务必要查清是何人这般恶毒,竟要残害皇嫂。”
谢珩说到后半句,声音都冷了下来,压迫感强到身侧的秦皇后打了个寒颤。
苏慕卿离得稍远了些,没被他周身散发出的森冷之气波及到,只是她才对谢琰暗送秋波就被叫唤到,登时后背发凉。
她急忙收回视线,移到谢珩身上,用腻死人的声音回道:“臣妾定会尽心尽力,好给燕王妃一个公道。”
话毕,又扬起挑衅般的表情怒视谢宁莞,那双眼就差要喷出火花来了,又触及谢琰一瞥而过的视线,瞬间就换了副柔情似水的表情。
谢琰压根就没想看她,他只是在与谢珩眼神交战时,不经意间掠过。
若不是谢珩的眼神实在太过露骨,恨不得一双眼黏着谢宁莞,谢琰也不至于将目光分到他身上。
二人宛如孩童争夺喜爱之物一般,做出些幼稚的举动,谢琰因着坐在谢宁莞的身侧,要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