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回来还做了个一份详细的汇报:
黄河在洪武朝决口以来,会通河就一直淤积,前元疏通的故道也彻底不通畅了。
黄河水因此南迁,水患全都奔着河南而去。黄河故道所在位置,两边的河岸跟现在河面都持平,遇雨则患。只有先疏浚故道,再清理会通河,双管齐下,才能缓解河南受灾。
他爹采纳了张信的说法,在永乐九年三月开浚,动用了十万民丁疏通淤积的河泥,整个工程在今年七月竣工。
于是河南的水患少了很多。
但是,永乐九年,遭灾的远不止河南。
浙江、湖广、河南、顺天、扬州都遭遇水灾,河南、陕西则遭受瘟灾。
除此之外,永乐九年,浙江还发生了海溢。
海门至盐城,毁堤共一百三十里。朝廷用了四十万士兵去修补堤岸,为了防止下次再发生海溢毁堤,在青浦筑土山阻拦海浪冲击。
各种各样天灾的发生,无论朱棣还是朱高炽,只要地方反应上来了,没有二话,出人出力出钱不遗余力。
但夏元吉觉得还不够。
他考虑得是更深的影响。
遭灾的灾民如何重建家园,如何能在灾后保住自己的土地,不被人趁机低价买走才是重点。
赈灾这个事情,朝廷付出是很巨大的,但分摊到所有的老百姓身上,也就仅仅是维持而已。
以户来计算,家里的顶梁柱要是倒下了,生病了,哪怕有朝廷救济,最后也可能需要借钱看病,进而卖田卖地,卖儿卖女。
那这个时候趁机借钱三分利的人,跟趁机各种买买买的人等于发国难财。
夏元吉不想给这些人留余地。
于是提出了让朝廷的便钱务多加一个小面额贷款的利民政策。
受灾的灾民只要持户籍跟受灾证明,就可以去借一笔无息借贷,一年后准时归还就行,实在还不上,还可以提请延期。
如果有一直赖账不还的,整户送去挖矿。
实在还不上的,特请特批。
朱高炽觉得他爹真的是狗屎运得很,不拘一格重用夏元吉,现在的回报着实让人惊艳。
户部打理得井井有条。
全国财政税收,随便问哪里都答得上来。
还时不时就能惊喜到朱高炽。
就像便钱务借钱出去的这事,不但老百姓得益,也能极大的缓解老百姓的土地被大地主们全收走了的朝廷危机。
“也是,我记得去年统计的鱼鳞册,赋田只增加了一成。”
张欣听完,只叹了一口气。
“急不来,一点点做吧。”
朱高炽宽慰道。
“嗯,你继续吧,我弄完了。我走了!”
张欣一边听朱高炽讲古,一边手上也没停,把高高的一摞贴了纸条的奏折堆到朱高炽那边,站起来赶紧走人。
小闺女快下课了。
跟小棉袄贴贴才是正经事。
还要替朱瞻基去见皇家京报的总管事,忙得很。
“没义气——”
朱高炽黑线,每次跟张欣解惑完,总有一种被媳妇渣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一会让二胖跟三胖陪你!”
张欣派出胖子小分队。
“我谢谢您咧!”
“客气!”
“噗——”
~~~~
西山别院。
张欣带着甩不掉的小女儿朱嘉宝抵达的时候,京报的总管事齐声已经到了。
见礼完毕,齐声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就开始汇报。
这会京报大致上算是在京城铺开了。
但跟张欣之前说的略有不同。
朱瞻基经过深思熟虑跟实际售卖的情况,把京报变成了两份。
一份早报,一份晚报。
早报是国内每天发生的事情的汇总,用大白话写,主要卖给老百姓。
晚报则是一些前朝或者当代大儒的随笔,文章,对传世经典的注解,包括从《永乐大典》中截取的一些片段。主要卖给京城学子。
两份的价格并不一样,早报是一文钱,晚报是五文钱。
目前出乎意料的,反而是晚报卖得比较多,因为确实很便宜。
这会书本很贵,随便一本书都是一两贯钱起步。
学子们不在乎一张报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或是纸张质量不好,字越多,他们觉得越是值当,只要是言之有物,而且是他们轻易找不到的内容。
每天五文钱,就算天天买,一个月下来,也才一百五十文。
装订成册以后,比买书便宜多了。
更有甚者几个人合买一份,自己买纸眷抄。
“这倒是我想错了。”
张欣有错就认。
“殿下谦虚。”
齐声看张欣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只能回了一句干巴巴的话。
“那齐管事请见是?”
“殿下,小的就是想着早报能不能去掉一些京城琐事,加一个内容。”
“什么内容?”
“回殿下,加一个识文通字,就是单独隔一块出来,把常用的字拆解了,像天地人,你我,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