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也只是感慨一句,等反应过来,侍卫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微微抱拳。
“是属下多嘴了,请娘娘莫要放在心上。下月初四,还望娘娘能够赏脸。”
江语棠点了点头,目送侍卫进去,这才走到了晚浓身边。
“走吧。”她道。
晚浓从方才起便担心着,此时见人走了,才不由跟她念叨起来。
“娘娘仁善,不以偏见待人,可颂安公主毕竟才到皇都,情势不明。您就不怕她是不怀好意,才来巴结您的?”
“巴结我?”江语棠指了指自己,有点好笑,“且不说你家娘娘我一点儿也不受宠,就算我与王爷恩爱,以我们的处境,又能比她好的到哪儿去?”
她边说边上马车,谁料刚掀开帘子一角,便瞥见一个墨色衣摆。
她迅速放下帘子,转身对晚浓说道:“我突然想起给颂安公主的贺礼还没买,咱们再去逛逛。”
“可娘娘不是说,若回去迟了,王爷又得念.......”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捂住了嘴,推着回去。
“跑什么?”马车内突然传来秦恪的声音。
江语棠身形一僵,到底还是笑着转过头去。
“王爷怎么来了?”
她惊讶问道。
秦恪没回她,只淡淡掀开眼皮,“进来。”
她还能如何?只能怏怏地上钻进马车。
秦恪今日穿的仍是墨色,但细细看来,却可见衣襟、袖口、滚边都暗绣着祥云锦纹,看起来多了华贵。
再加上那一身凌冽的气势,更如高高在上的权臣。
只是可惜有那么个通敌叛国的母族,这一生注定无大建树。
“本王像是很可怜?”他忽而抬起眸子,冷声问她。
江语棠微微一愣,随即头摇的像是拨浪鼓,“王爷气度不凡,怎会让人觉得可怜?”
“那你对本王,何来的悲悯?”
此言一出,叫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是不是有读心术,怎么连我想什么都能看出来?!”她在心中问十三。
十三沉默片刻,才道:“宿主眼里的可怜之情,都快凝成实质了,您若再不改改这个毛病,实在是太好猜了些。”
江语棠:......
她赶紧眨了眨眼睛,企图让目光显得无波无澜。
“是王爷看错了。”
秦恪懒得与她争辩,继续闭目养神。就在她以为对方只是蹭车、松口气时,他却又开了口。
“你觉得,本王的处境比颂
安姑姑好不了多少?”
他怎么什么都能听见啊!
江语棠简直头大,一时支支吾吾,狡辩道:“王爷听错了,妾身说的是自己。”
“那你高估自己了。”他也不戳破,“便是本王,也不能与颂安姑姑相比,更何况是你?”
她一噎,到底是对如今处境的好奇占了上风,“王爷为何这么说?”
“表面上,本王是皇后养子,但本质上,本王还是罪臣遗族。这也是为何九皇弟出生之后,本王便去了战场。”
后宫以子嗣为重,皇后的大皇子早夭后多年无子,才起了收养秦恪的心思。
一方面,这展现了她母仪天下的胸怀,另一方面,子嗣对她来说,也是一份筹码。
可当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一切就都变了——需要为自己的儿子肃清战场,即便秦恪的存在,只是无足轻重的一颗石子。
江语棠一时无言。
人固有一死,不过是或早或晚,定数不一,可能无限。
可只要一想到,她所经历的世界、见过的人,都曾记载在那寥寥残页的史记里,她便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气氛霎时沉默下来,恢复两人之间相处的常态。
在这蔓延的死寂中
,秦恪微微一瞥,就看见她沉重的难色。
那细瘦的肩背好似被无形的压力压垮,让人无端心疼起来。
“你可知晓,颂安姑母为何回了皇都?”他突然问。
江语棠勉强打起一点精神,疑惑看他,“为何?”
“皇室公主的作用只有一条,便是以联姻,来换取最大的利益。”
她一怔,“可公主殿下不是嫁过人了?”
倒不是她歧视偏见,但据她所知,这个时代对于二嫁妇,并没有这么宽容。
可秦恪却是冷哼一声,“西番小国归顺,提出的条件,便是请公主和亲。太后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
“但西番明明是平西将军打下来的,归顺是大势所趋,凭什么还要和亲?”
“所以太后选了颂安姑母。”
一方面,能够让消平西将军之怒火;另一方面,则因颂安公主是唯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