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朝老牛家走时还祈祷老太太不在。
敞开的院门里头,大房一家子,前夫还有两个闺女,牛翠兰和于亮东两口子,加上菜根全齐活了。
姚红霞看着竹竿上绑着扫把,那明显就是要清扫屋顶,家里牛筋桶也都给翻了出来,桶的提手上全是旧衣服做的抹布。
很显然是要大扫除。
嫁到老牛家这么些年,每一年除夕大扫除都是能去半条命的程度。
姚红霞现在回忆还打了冷颤。
谁家日子都过得紧巴,所以啥东西都舍不得丢,就想着什么时候能用上不用花钱买。
家家屋子就十几平方米大,零碎的东西就得想法子往屋里头各个旮沓角里塞,塞不下的就得到处放。
一年到头屋子里外肯定越来越乱。
平时要挣工分没时间,就算要打扫,因为家里东西多,也不可能把每个旮沓角落都清理干净。
不说别的,就是床底下都给各种杂物塞得满满当当,扫帚压根就伸不进去,要怎么打扫?
屋子越乱就越懒得收拾,平日里想找啥玩意就扒拉出能下脚的地方也就得了。
乱了一整年,到年末的大扫除就得做好累得腰杆直不起来的准备。
老姚家目前也是这情况,姚红霞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打扫得有点住家的样子。
娘家真是比婆家脏得多得多得多!
娘家屋顶全是蜘蛛网垂下来沾到的灰尘。
因为一年没打扫,所以一抬头就瞧见屋顶上垂下来一条条的黑线。
那墙上还有被碾死的臭虫留下来的血迹,各种看不出来的污渍。
唉,那三天她不得不一大早就把亲爸赶出去跟别人唠嗑,自己就死命干呗!
屋里头老太太屋里头已经开始分配牛进仓今天负责挑水。
水井那保准老多人了,拿着东西去洗刷再搬回来也费劲。
姚红霞已经忘了来的目的
分家后的那一年以及去年的新年都是三房自个折腾的。
那会她还庆幸分家了,只用收拾一间屋子和一间灶房,也就没有那么累。
要知道以前年末大扫除都是老太太领着儿媳妇和孙女干得昏天暗地。
家里男人抽烟,喝茶,扎堆,打牌,喝酒和等吃饭。
刚才她没听错吧,婆婆使唤上大伯了。
稍微一分神,前婆婆连女婿也使唤上了
姚红霞没有再听下去,扭头先回了家。
现在她有好几个固定的洗衣单子,除夕这天也抓紧给人家洗好衣服晒好,别回头变了天耽误人家。
屋里头的人依旧在炯炯有神的听着指令。
每年春节当大爷的牛进仓毫不抵抗的接受了亲妈的指派,顺便找了个机会告诉妹夫。
当年他那好吃懒做的弟弟也是被老太太分配进城里头挑大粪,那糟心玩意玩心眼子不好好干,扁担一样粗的柴火棍被打断了两根。
于亮东迟疑的反驳。
一般来说,丈母娘看女婿都是越看越喜欢才对吧。
牛翠兰和黄水仙却是兴奋了,不过冷静得也很快。
按着老太太的分派,大扫除就是全家流水线作业,黄水仙和牛翠兰把要洗的东西一件件的弄到院子里。
大妞和牛建国接上水,用沾湿的抹布一件件的擦洗。
有些沾了一年的积回灰,抹布擦继几下就黑了,二妞和牛建军负责倒腾置换干净的抹布。
凭心而论,孩子洗得不算特别干净。
再退一步,扫蜘蛛网的两男人干得也马马虎虎。
牛翠兰和黄水仙好几次都想返工再清理一遍,累就累一点吧,看着也顺心是不是。
可老太太不吭气啊!
大妞擦洗柜子,虽然洗得很卖力,但很明显柜角还有点肉眼可见的灰呢,徐春娇看过以后点点头说成了。
牛建国和牛建军负责擦窗户的玻璃。
要想擦得干净,就得用湿抹布先擦一遍,再找一张报纸擦第二遍,保准擦出特明亮窗户,说实话擦的也不咋的呦。
老太太就看一眼,也说行了,就这么着。
男人干活也不怎么麻利,那蜘蛛网是扫干净了,但你把扫帚就往旁边那么一放是怎么回事,扫下来的蜘蛛网清一清啊。
牛翠兰和黄水仙看着老太太近乎放水的首肯,识相的闭上了嘴巴,不得不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
其实今年没啥好大扫除的。
二房和三房已经搬空了,大房属于半搬空的程度。
老太太的荒屋是最干净的,也没啥好打扫的。
搬出来的东西清洗好了,再原封不动的搬回去
这院里院外清理一遍,再在老太太的放水之下,今年除夕的大扫除居然相当轻松的落了幕。
一家子蹲在院子里吃橘子消渴,边竖着耳朵听隔壁骂架声。
很常见
每逢过年,尤其是除夕那天下午之后,生产队里头肯定有吵架的家庭,而且大吵特吵,旧账翻十年,互相问候父母,然后在冷战的环境中吃年夜饭。
隔壁闹腾的也就是那么些事,当家的指挥孩子去刷锅灰。
其实一年也就刷那么一回,但因为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