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水仙卷,肯定不能落下自己男人。
说实在的,牛进仓刚离开家那会她是抓心挠肝的想得不得了,就觉得自己男人搁身边才有安全感。
人还想象着那口子在家时就能睡得很踏实。
枕头边少了个人的头几天半夜老早醒,因为从来没分开过所以特别慌张不踏实。
实在是想了,黄水仙还偷偷的抹了几回眼泪,觉得自己成留守妇女了特别的惨。最后还是两儿子哄好的。
黄水仙起初还琢磨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十天半个月以后,这股劲缓过来了,人开始美滋滋的想哎呦妈,甩掉了一条大尾巴,总算也让她体验了一把弟媳秦淑芬以前搁家里头只用管自己和孩子的快乐了。
男人不在家,孩子们大部分时间又住校去了。
一个人闲的时候搁家里头自由自在的,不用顾虑任何人,不忙的时候躺一天都没人管,不想收拾屋子就不收拾,想几点睡觉就几点睡,想吃啥就吃啥,根本就不用成天琢磨到点了该做饭的事。
拉屎也不是非要去公厕了,门一关一个屎盆子完事。
偶尔忘拿厕纸了,都敢撅腚满屋子走了…
人现在越来越适应啦,想丈夫那都是抽空想,等瞧见了熟悉的镇子,人就又活泼了起来。
大年初一出门挖水晶的时候,路上还到处坑坑洼洼的全是泥巴水。
现在七八月份了,城市主干道已经全是油柏马路。
四天前他们出镇还拦着不让走,再回来已经通了。
婆媳两挺奇怪,这怎么不修水泥路呢。
牛进棚跟着领导到处跑知道一点,看了眼后视镜说:
“水泥路不耐压,而且对轮胎不好,也扛不住大车来来去去的走,容易坏。”
“油柏路好走些,噪音小,防滑,听说以后维修也方便。”
人跃跃欲试。
尝够了颠簸得肠子都能打结的各种路况,特别想顺滑的开一程。
这会大晌午,街上没什么人,牛进棚放开了油门开的。
车上,孩子大人喊着是一点都不颠簸的时候,人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忍不住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说:“完犊子了,我把路开坏了。”
大的小的都往外探头,发现车子行驶过的路面有两条深深的轮胎印记,炙热的阳光一晒,仿佛还能闻见臭味。
徐春娇头个反应过来,拍大腿说:“跑啊!”
小货车狗狗祟祟的赶紧逃离现场。
车子先停在小巷子里面,牛进棚下车去提水来清洗轮胎。
孩子们先发现了信箱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个包裹单子。
大妞拿到手发现是大伯的,小跑着拿去给大人们看。
黄水仙挺奇怪,没多久之前才来的信,怎么又来了,还寄了啥东西。
这次信明显比上回的厚重,一抽出来就是一沓看不懂的图纸,还都是手绘的。
黄水仙是半文盲,但她认得丈夫的笔迹,瞅着图纸上边时不时标的看不懂的注释,一头雾水的问婆婆,“进仓啥时候懂的这些啊。”
这多赶巧,徐春娇拿着图纸就打算找杨桂芹去了。
婆媳两个一块出的门。
这不还有个包裹单么。
这年头包裹单会写明里边是什么。
可能是距离太远,包裹折腾了一路,上边蓝色笔水的字迹模糊一片,看不清楚是啥才更让人着急。
邮政局离着不远,婆媳两就此分的手。
黄水仙眼巴巴的排着队。
牛建国和牛建军也跟着来的,时不时跑到前头看人家拿的是啥,快办好了没有。
好不容易轮到了,母子三眼巴巴的拿到个小皮球大小的包裹。
可轻了,拿着都没一斤鸡蛋重,于是黄水仙就现场拆着了。
头一层是报纸,往下三四五六七层还是报纸,但总算摸到个四方硬盒子。
黄水仙没多想就打开了,看了一眼又急忙给合上,四处张望了下才又打开,激动又稀罕的看里头崭新的手表。
母子三轮番摸了摸。
黄水仙都不敢拿出来,就怕掉地上坏了,拉拽两儿子心急火燎的往家跑。
牛进棚还可劲在那洗刷轮胎毁灭证据,两闺女帮忙呢。
黄水仙喊两儿子跑什么跑,还不赶紧帮帮忙抬水,边又喊了声:“二叔,等会我买菜做饭去,今儿一块吃。”
进了屋,人关了门坐在床上才重新拿出那盒子来,想着掉了也掉床上不碍事。
那手表可好看了,黄水仙不小心摸着表盘发现留印了还心疼了半天。
表盘里头的字她认识,是上海表。
海鲜饭店的顾客吃饭时她瞧见过,戴起来可精神,特别是摆手看时间的动作,那叫一个潇洒有范。
盒子下边还压着个收据。
黄水仙一看120块钱,心脏都给揪了一下,呼吸都慢半拍。
她收着劲小心的戴上在屋子里头转悠了老半天。
过足了瘾以后,人还是小心翼翼摘下来放好,塞到抽屉最深的角落里,拢了拢头发才挎着菜篮子出了门,边问老太太回来了吗?
要是还没回来,她可就顺道去打个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