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烟云眼圈顿时红了。
自她进宫以来,无依无靠,虽身份上尊贵,但她知道,背地里连宫女太监都瞧不起她,嚼她的舌根。
徐三春却不厌恶她。
赵烟云握住徐三春的手,攥的更紧了。
两人又闲话了好一会。
赵烟云才依依不舍的跟徐三春道别。
徐三春正准备出宫。
路上经过长公主的寝殿,徐三春脚步迟疑片刻。
到底还是踏了进来。
屋内早已没了前几日的热闹,整个屋子空旷萧索。
喜服喜鞋,那些喜气腾腾的东西已经全部搬空了。
长公主一袭素衣歪在软榻边,手里捧着一本佛经。
眼神却没落在上面。
直愣愣的盯着远方,有些失焦。
徐三春轻轻咳嗽一声,走了进来。
长公主眼皮微微一抬,并未有太多情绪,只是拍拍自己的软榻,语气淡然的道,
“啊,是三春,过来坐吧。”
徐三春走近,坐在软榻边,看着长公主。
原本美丽的脸庞,如今少了一丝生气,整个人有些低沉颓然。
徐三春声音柔柔问道,
“长公主,你还好吗?”
长公主将手里的摆设般的佛经往远处一丢,嘴角扯起一丝无奈的笑,
“好?应该是好的。但又不怎么好。”
徐三春问,“为什么?”
长公主低着头,声音无力,
“其实,我的生活跟以前并无什么两样,但是,又什么都变了。我的身边好像空无一人了,就连皇弟,我都觉得我们越来越陌生了...”
长公主有些哽咽,她喉头堵住一般,有些说不下去。
但她还是扯起一个笑脸道,
“一国之君嘛,自然身份地位与往日不同,与我这后宫之人生分些也没什么的。”
说罢长公主半个身子支起来,从一旁的糕点盘里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徐三春,
“尝尝看,亲手做的。”
徐三春接过那糕点,心头却轻轻的揪了一下。
她咬了一口,口感细腻,香味满腔。
徐三春笑道,
“长公主,很好吃呢。怎么想到亲自下厨自己做糕点了?”
长公主身子又歪了回去,眼神空洞洞的道,
“打发时间罢了,我以前从不觉得,但如今真觉得如日如年。”
徐三春知道长公主的委屈和痛苦,曾经万千的宠爱不复存在,亲弟弟也厌恶自己,长公主如今在后宫里,活得像一个幽灵。
徐三春故意说了好些俏皮话,将宫外的新鲜事一一说与长公主听。
希望她能开心些。
但长公主的笑意再也不似从前,笑意不达眼底。
笑,也是笑得非常凄楚。
许久...
从长公主寝殿出来。
刚走两三步,徐三春的胳膊却被人拽住。
是张嬷嬷。
张嬷嬷是长公主身边贴身照顾的嬷嬷。
徐三春讶异。
许久不见,张嬷嬷竟然苍老了许多。
张嬷嬷将手指竖着放在在唇边,示意其不要出声。
将徐三春带到一处僻静地方。
四下观察了好久,才眼角泛泪,压低了声音开口,
“三春姑娘,求你以后多来看看咱们长公主。”
徐三春忙点头,
“那是自然的!嬷嬷放心。”
张嬷嬷的伸手抹了抹泪,心疼的道,
“老奴怎么放心的下,公主她夜夜自残,她的手臂上全是血口子,手臂上没地方了,就划腿上,她...”
徐三春浑身一颤,有些不可置信。
长公主虽说神态有些低迷,但看起来状态还是可以的。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张嬷嬷继续道,
“起初我也不知道,每每夜里,长公主都不许她的睡房里有人的,但很多日前,下头的小丫头都悄悄告诉我,长公主的贴身衣物总是带血,很是吓人。我怕公主有个好歹,询问公主,公主却总是回我没事。我却是不信的,长公主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定是有事,而且里衣内那么大的血迹,日日都有,怎么可能会没事情。”
张嬷嬷情绪激动,忙伸手捂住嘴,才让自己的哭声不那么大,她眼里百感交集,
又心疼又痛苦,
“老奴大胆,那日晚上老奴躲在暖橱里,在长公主寝殿里呆了一整夜,老奴亲眼看见便长公主半夜坐在帐中,拿着刀一下一下的划自己的手臂。血顺着刀口流在里衣里,那么多血,那得多疼啊,呜呜呜...”
张嬷嬷再也说不下去,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腿间,失声痛哭起来。
徐三春听着头皮发麻。
原来长公主的淡然是装的。
她的痛苦竟然如此沉重。
竟通过午夜自残来慰藉自己。
徐三春蹲下身子,扶起了哭得后背颤抖的张嬷嬷。
她心疼不已,
“张嬷嬷,你别在哭。”
张嬷嬷反手抓住了徐三春的手臂,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