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春.药而已。”
这话是李照夜说的。
洛洛记得那天月亮很大,李照夜带她翻窗溜进藏书楼,两道人影落在木质地板上,连头发丝丝都清晰可见。
他不知从哪里弄了条弯折的细铁线,用一种娴熟且可疑的手法捅开了禁书阁的门。
然后他偷了两本禁书,倒跳上窗台,曲一条腿,眯起眼,拎着书在月光底下照。
洛洛从楼阁往窗外望,天上一个月亮,窗上又一个月亮。
月就是照夜嘛。
清风,明月,李照夜。
情境何其美好,只是他手上的书本实在一言难尽。
《宫阙深深:那个禽兽神主,你不要过来!》
《天理沦丧:三男一女小黑屋的日日夜夜!》
洛洛:“……”
她低下头,在他手指不远处看见一行字:欲浮生,堕欲红尘共浮生。
她已经有预感书上写的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但看清底下那一段,还是震撼到了她的眼睛。
这要是放在外头,十个字有八个得被“囗囗”掉。
大概意思便是,当历代神主与人交.合时,为了不被毫无人性、疯魔如厉鬼的“祂”撕成碎片,就要使用秘药欲浮生。
欲浮生,可将一对男女的神识拉入记忆织成的桃红色梦境,其间缠绵悱恻自不必说,放眼扫去,字里行间尽是一片玉啊焚啊,春啊欢啊,艳啊浮啊,吟啊兽啊。
最上等的风流人,造最上乘的风流梦。
便是神主那种人性全无的强大存在也得销魂蚀骨,堕落温柔乡——这样一来,“祂”就不会在交.合之时,随手杀掉或者吃掉承欢者。
洛洛只略看一两眼,就感觉阁楼里的空气不够用。
耳朵烫得要滴血,她说话都打磕:“李李照夜你你……”
他从书中抬头,双眸清黑,正大光明理直气壮:“结巴什么,春.药而已。”
他的态度过于坦然,好像说的不是春.药,而是烧鸡。
说罢,他“嘭”一声合上扬尘的旧书,双手撑着膝盖,俯身向她凑近。
洛洛不敢呼吸。
她控制自己,不能躲,不能闭眼。
近了,更近。她屏住了呼吸,却逃不过他身上的气息。
很好闻,很独特,攻击性十足,和他本人一样张狂。
忽一下,李照夜斜身越过她,探手从她身后书架上抽走另一本书。
他身上的风带起了她一缕头发。
洛洛:。
头皮好一阵返麻。
她就知道。幸好没躲。要不然自作多情。丢死人。
她也装着拿书,不动声色退开几步——怕心跳声太重,被他听见了。
稀里糊涂翻了几本珍贵禁书,书上写的什么,她一字也没看进去。
她假装若无其事,一本正经地跟他聊:“那个药,能提升
沉默了一会儿:“……师父,他不是李照夜,我不会跟他滚床单。”
她握住自己的左手腕。
每一次心跳,都牵引着酸楚和疼痛,她又怎么可能会忘了真正的李照夜?
洛洛坚定:“我能做到!”
清虚真君拿她没辙:“行——吧!”
*
到了主峰外,清虚真君两眼一瞪,不可思议地盯住洛洛:“什么?我偷?”
洛洛无辜:“不然呢?”
清虚真君差点一掌拍碎自己的脑壳:“当然是我扮神秘人把死道姑引开,你悄悄潜进去啊。”
洛洛叹气:“师父,我留下的灵力痕迹,宗主师伯一眼就看出来了。”
清虚真君跳脚:“那我的痕迹也不可能彻底抹得掉啊!”
洛洛:“你的藏一藏,可以撑到我们用完欲浮生。生米做成熟饭就行。反正事后宗主师伯也不可能杀了师父,至多打骨折。”
清虚真君:“……”
好徒弟,真是孝死了。
*
夜黑风高。
师父出手偷东西,洛洛自然要负责吸引失主的注意力。
她看着老头子的身形隐匿在山道上,等了几息,放开嗓门大喊:“宗主师伯,我来道歉——我错啦!我不该你骂愚蠢!”
回音一片。
“愚蠢愚蠢蠢蠢……”
主峰上的虫鸟震得“扑扑”乱飞。
没睡着的弟子纷纷侧目。
泠雪真君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在洛洛喊到第四声的时候瞬移出现,拎走了她。
入了春,青女殿檐下总算不再吊着一串串冰棱。
洛洛随泠雪真君进了侧殿,在绒毛白毯子上盘膝坐定。
“你不必道歉。”泠雪真君面色霜寒,嗓子也像是含着冰块,“因为一些旧事,我确实是情绪上头,说了不应该的重话。”
用最冷的语气,说最软和的道歉话——传统长辈把话说到这份上便是道歉了。
洛洛:“哦。”
泠雪真君不是擅长聊天的人,她也不是。
面面相觑,有点尴尬。
眼看宗主有了下逐客令的意思,洛洛赶紧抢话:“宗主师伯,你会不会相信李照夜被人夺舍了?在阴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