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作为一个勤勉的皇帝,天蒙蒙亮,朱元璋就早早漱口、净面之后,就带着早就等候的太子朱标上朝去了。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不怒自威,威严如天,太子坐在下首,临朝学习政务。
随着太监朴不成一声喝号之后,文武群臣鱼贯而入。
百官齐呼万岁,一日早朝又开始了。
朱元璋面无表情威严的扫视了堂下群臣,群臣全都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朱元璋。
朱元璋向来都是个严苛的君主,驭下严酷,尤其是手中的锦衣卫更是让百官闻风丧胆。
在朱元璋手底下当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得过且过不行,做不出成绩他就认为你是蠢材,贪墨五两银子就会将你剥皮抽筋,所以朱元璋的早朝是冷漠的,枯寂的。
“咱出去两日,让太子替咱坐了两天龙椅,昨日咱找太子问过政,又找胡维庸等朝堂重臣问过,呵呵,咱听说有些臣子忘了咱大明朝是咋来的了,忘了这江山之下的累累白骨了。”
“西北割虏战役要军饷,他们都有意见了, 二百万买命钱被缩减到了一百万两,呵,人家都说咱杀人不眨眼,咱看有些人才是这样,动动嘴皮子咱的数万将士就得没衣少食,遗孀儿女就得饿死。”
“咱也不藏着掖着,咱这皇位是抢来的,是从蒙元手里抢来的。”
“为啥要抢呢?咱原来是个要饭的和尚,咱从老家凤阳一路北上,见过最多的就是穷百姓,他们哪怕有一碗粥也给咱,可是是他们就连一碗粥都没有啊!”
“咱爹饿死了,娘而死了,哥哥饿死了,侄子饿死了,姐姐饿死了,咱的兄弟姐妹父母都饿死了,咱想还有无数同袍姐妹家破人亡,死无破席卷身。”
“当年人命不如狗,为啥?”
“凌汉你来说,为啥?”
朱元璋说着指向一个身高,手长的老者,正是御史大夫凌汉,凌铁头。
凌汉如今年近七十但身体仍然是健康无比,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在群臣之中显得格外明显。
而朱元璋之所以让他出列,则是凌汉处身正,不参与朝堂争斗,只做铮骨诤臣。
甚至曾在蒙元为官,当堂呵斥蒙元王爷,面无惧色,在蒙元之时就是闻名天下的风骨文臣了。
凌汉出列,行礼后,面向朱元璋朗声道。
“陛下之苦,已为人之极苦,父母兄弟姐妹侄儿侄女皆亡,实在是人间惨剧。究其原因则是,蒙元之时,横征暴敛,苛捐杂税猛于虎也,而蒙元王庭贪图享乐,金碧辉煌,穿金戴银,示我汉民如猪狗,奴役致死方才得意。”
“而陛下顺天伐元,义军反蒙,才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
凌汉
的话让朱元璋严酷的脸缓和了几分,又开口道。
“凌汉你曾在蒙元朝廷为官,想必更知晓蒙元之恶,朝廷之上有人觉得蒙元已经不足为虑,你觉得怎样?”
“陛下,正因为臣曾在蒙元为官,所以更知蒙元之可怕,蒙元人无论男女人人可骑马,上马皆为战士,孩童尚且不会走路就已经端坐马背之上了。”
“六岁便能持刀宰羊,成吉思汗之前蒙元各部族之间常见争夺,十岁孩童就能上阵杀敌,蒙元之凶悍、残忍远非我汉民可比。”
“如今蒙元虽已被赶入荒漠但是亡我大明之心不死,时刻觊觎我大明沃土,若一朝疏于防范,蒙元骑兵必将长驱直入,我大明子民危矣。”
凌汉说完朝堂之上,众皆静默。
“嗯,是啊,蒙元亡我大明之心不死啊,所以咱不能放松啊,一刻都不敢放松啊!”
“所以咱不仅不能少了咱戍边儿郎的军饷,还得多给多发!”
“日后哪个臣子,胆敢对军饷提出异议,咱让你全家老小去戍边!”
朱元璋一声爆喝,群臣默然,全都吓得不敢吭声,有人生生把到嘴边的咳嗽声给咽了下去,生怕被皇帝听到,盯上自己。
胡维庸更是低着头,不敢抬头,他已经彻底明白了,皇帝一上朝拿军饷说事,不是说给别人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不过军饷花费日丰,国库却未见丰盈,咱也是忧心忡忡。”朱元璋突然话锋一转道。
听着朱元璋抛出新问题,群臣再次静默,这次不是害怕,而是他们真没有办法啊。
全国土地就那么多,人口就那么多,每年税收就那些,他们没好办法。
“太子,你可有国库丰盈之法?”朱元璋笑着看向朱标。
朱标闻言面露惭愧之色,“回禀父皇,儿臣愚钝,未有丰盈之法。”
朱元璋听完脸上并无意外之色,随后看向堂下群臣道,“堂下诸公可有?”
顿时朝廷之上响起异口同声的声音。
“臣等惭愧!”
“呵呵,你们此时说的倒是诚恳。”
“咱这两日出宫微服私访倒是发现一个大才,年不满二十,已然将一个流民小县建造成了一个繁华富庶之地,街道上行人如织,商贩不断,酒楼客栈之中座无虚席,百姓生活富足,人人知礼知节。”
“要知道两年前那小县还破烂不堪,乞丐流民遍地,说之是人间地狱也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