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琼华岛,东坡。
果郡王与甄常在两人在阴影处叙话,浣碧则远远站着,帮他们二人提防着路过之人。
“甄常在,小王……”
“王爷,如此深夜,你我孤男寡女着实不该在此见面。”
甄嬛略欠身行了个礼,她如今对果郡王没什么感情,那些朦胧的仰慕也因为果郡王娶妻之事而尽数消散了。
“你我二人坦荡,又何惧悠悠众口。”
“王爷不怕,嫔妾还是怕的。”
甄嬛哪里忘得掉,因为果郡王,她的起复之路一再受阻。
不仅仍是个常在位份,还被皇后拿捏住了把柄,害的沈眉庄和自己姐妹离心。
若是没有这个果郡王,又哪里会惹出这些事儿来。
“也对,若非是我,你也不会失了宠爱,从堂堂莞嫔变为甄常在。”
果郡王叹了一口气,他其实并未觉得自己有错,甚至还颇有些埋怨甄嬛玷污了自己的深情厚谊的意味。
“但你我相交,行为上却处处守礼。品诗谈词鉴曲,言语间也未曾僭越,你我二人并非那种污浊关系啊。”
甄嬛看了一眼果郡王,终是在一旁的石刻棋盘桌边坐下了。
磨好的棋子圆润光滑,甄嬛执在手中缓缓落下子。
果郡王也顺势坐在对面,执起黑子与甄嬛对弈。
二人一时之间默默无言,只有偶尔的棋子落下的声音。
远处的浣碧被蚊子咬的不行,她一边拍打,一边探头向甄嬛二人方向看了过来。
只不过以她的视角,也只能看到丰神俊朗的果郡王。浣碧看的入神,一时之间连蚊子落在脸上都未曾发现。
直到脸侧痒痒到忍不住伸手去抓,浣碧才后知后觉地挥手赶走身边的蚊子。
所幸,甄嬛与果郡王两人这边的树木花草,有不少有驱蚊的功效,倒也不像浣碧那般可怜。
“你……当真要与我如此疏离吗?”
“王爷,嫔妾已入帝王家,即便与王爷是知己,也不得不恪守宗教礼法。”
“……一入侯门深似海。”果郡王长长叹了口气,他落下最后一子,“若是有一处地方,只有你我没有礼法,便好了。”
甄嬛同样落下白子,两人棋局未完,却都没有心情继续对弈了。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怎会有那样自由之地。
一切,都是王爷口中所绘镜花水月罢了。”
“怎会,”果郡王目光灼灼,他毫不避讳直视甄嬛,“天下兴废,皆在君心。而我非君,只心系一人罢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甄嬛喃喃自语,曾几何时,她所追求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可惜此身入深宫,再没有回头路了。
因此,在面对果郡王的真心剖白之时,她也只是略有几分触动罢了。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出宫。”
“出宫?”甄嬛听到这两个字,眼睛只是亮了一瞬,便很快黯淡下去了,“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有千难万阻。”
果郡王摇了摇头,他攥紧手中的扇子,言语间尽是雀跃,“只要你想,我就有办法,问题是......你想离开吗?”
甄嬛再次沉默下来,她的确不愿意在这深宫争斗,但她的仇人都还在宫中好好的活着,让她放下仇怨,就这样潇洒离宫,也是不愿意的。
况且,自己如今对皇上的感情还十分复杂,一方面厌恶他的不信任与薄情,另一方面却又被他的偏宠和纵容而打动。
果郡王很好,年少风流惹人眼,但他如今已有了福晋,在他的内宅和与在皇上的后宫又有什么分别。
再者,自己和他出宫甚至不能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只能一辈子活在暗处,不敢陪在父母身侧侍奉。
这样的自由,不要也罢。
“王爷说笑了,我已是皇上的妃嫔,”甄嬛到底还是开口拒绝了果郡王,“况且王爷已有家室,嫔妾若是与王爷出宫,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我心中,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果郡王本想伸手抓住甄嬛的手臂,但还是缓缓放下了,他语气激动,一双眼紧紧盯着甄嬛,“我与那孟氏,本就是被迫的,但为了你的名誉,我......不曾拒绝。”
“王爷,那孟小姐自闺中便钟情于你。而且家世门第、外貌才情无一不佳,可谓良配。”
“但她不是你,我与她不过是一对怨偶罢了。”
果郡王并不想提起孟静娴,他甚至觉得若不是因为她所谓的钟情,自己也不会早早便成了婚。
“王爷,”甄嬛听闻果郡王的一再剖白,心中激动过后便是无尽的失落,“若要论起来,你我是叔嫂关系,不该......”
“你从前,是不会在意这些宗教礼法的,可见这后宫摧折。”
果郡王情绪愈发激动,他捏着扇子,一不小心便将桌上的棋子打落满地,“这世间本不该有这么多规矩,你我生来人世,本就自由,这些条条框框不过是那些迂腐之人所设。
你与我最是清楚,这些规矩有多么害人,若是你愿意,我们一起游历四方,便再不会被这些规矩束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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