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丞相府中摆宴,多有权贵登门祝贺,宾客络绎不绝,世家之中来人,无非是为了近日来流传甚广的两桩流言。
“琅琊王氏以权欺人,夺人功劳”
“琅琊王氏将出一位皇后”
流言之中几分真几分假,大家各自清楚:丞相府要认下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子为义女,那真是免不了热闹可瞧了。
现下还未开宴,女眷正在席间闲话,沈菁端坐在主位,也正与人寒暄。
“姑母。”
沈穗盈盈一拜,沈菁见了她就欢喜,招手道:“穗儿过来,向诸位夫人见礼。”
沈穗今日还有脸面出来见人,也是因为丞相在皇帝面前求了旨意,只是将她禁足在府中,却并不颁旨。
所以,京中无人知晓,沈穗一辈子都不能踏出丞相府半步。
此刻,沈穗眉眼含俏将头低了几分,端的是大家闺秀的仪态,一举一动都合乎规矩。
“穗儿见过诸位夫人。”
其中一位谢氏夫人笑道:“这便是丞相夫人最为疼爱的侄女了吧,真是端庄持重。”
“家中的女孩儿,我都是一样疼爱的。”沈菁嘴上说笑,手也没闲,拉住沈穗的手轻轻拍着。
谢夫人双手合十作揖,故意玩笑道:“我若能得一个女儿,便是神佛庇佑了,只可惜仅有二子。”
“大伯母这话,可是叫我听见了!”
谢宓一身水红广袖裙,娉婷袅袅过来,轻移莲步走到谢夫人身边,嗔怪道:“伯母只说可惜没个女儿在身边,是将我这个侄女忘了不成。”
谢夫人笑道:“你呀,倒挑起我的错来了。”
谢宓揽着人撒娇:“可不敢。”
底下有个妇人方氏,视线始终在沈穗身上转悠:“丞相夫人身边那位,便是她的义女吗?”
方氏有一子,不成器却时时肖想着娶一位高门贵女为妻。
方氏自己也是个不长脑子的,也不想想她那蠢材儿子,凭什么高攀上大家闺秀?
有人讥讽方氏:“怎的,你想与丞相府攀亲不成?那可是打错算盘了,那位女公子不是什么义女,她可是丞相夫人的亲侄女。”
“丞相夫人爱若珍宝,比亲生骨肉还要亲上几分,你若想攀亲,还是尽早歇了心思吧。”
妇人说罢,同桌的几人都跟着掩唇笑起来。
方氏被戳破心思面上挂不住,忙找补道:“侄女不行,义女总是可以的吧”
那名妇人细想一番,又嘲讽笑起来:“说得也是,婢女出身的义女,与你那儿子倒真般配呢!”
方氏被怼得挂不住脸,只能换个地方落座。
几位夫人接着说笑:“如此认下一个婢女,也不知丞相夫人是怎么想的?”
一人以扇遮面,嗤笑道:“那可不仅仅是义女,更将是皇妃呢。”
“如此身份的女子,便也只能以色侍人了。”
“说不准是貌若无盐呢”
几位夫人只将此事作笑谈,对传闻中“救驾有功”的卿云,自是毫不在意。
她左右不过就是一个婢女出身的女子,登不了大雅之堂。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忽然从外面进来禀报。
“夫人,正门外有一名女子,自称是来为前来赴宴,但并无拜帖。”
谢宓丹凤眼一挑,心道怕是个不知规矩的民女,淡淡摆手道:“想来那女子是来沾喜气的,你且去包个红封,让她讨个喜气。”
言外之意,拿钱走人别闹事,这样不显得刻薄,又全了丞相府的面子。
小厮斟酌道:“但那位姑娘自称是吴郡故人,特来拜见夫人。”
“吴郡故人?”沈菁疑惑道。
沈穗心中忐忑不安:不会是卿云那个贱婢吧?
不,表兄还未接她回来,她怎么可能先到
沈菁虽心有疑问,但她无心计较太多,人既来了见上一面也无妨:“既是自称故人,那你就去将那女子引来宴上,让她入席吧。”
见母亲已经发话了,谢宓眼神狡黠,她即使想到什么,也只是暗暗一笑,并不阻拦。
很快,小厮的身影再次出现,身后跟着一道倩影。
女子轻移莲步,泰然立身于中庭,一袭紫衣,面上覆着薄纱不见真容,气质超脱凡俗,不似寻常民女,倒有京中贵女的气度。
卿云那双水色潋滟的眸子,遥遥望过去,与沈菁对视。
丞相夫人沈菁,她的姑母只可惜,前世卿云与沈菁交集不多。
沈穗不经意间对上那女子的眼神,她神情自若,背脊却绷紧如同弓弦。
当真是卿云那个贱婢!她居然毫发无损地出现了,还逃过了表兄的眼线!
此刻,沈穗再怎么掩饰慌乱,也没逃过卿云的眼睛。
她淡淡地收回眼,面纱下的唇角微勾:想要她的性命?且试试呢。
“这是京中的哪位贵女吗?怎的带着面纱?”
“不知道,我从未见过。”
在宾客疑惑的目光中,卿云轻轻取下掩面的面纱,她再一抬眸。
芙蓉面柳叶眉,肤色白腻若温玉,双颊飞霞,美目流盼,轻施粉黛而明媚艳绝。
美人如花隔云端,她立身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