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雕花木窗下,沈穗正陪在沈菁身边,服侍她扯梳洗绾发的事。
沈菁轻轻拉住她的手,让沈穗停下:“自家人,不必拘礼,更何况你身体不好,我哪里能忍心让你来服侍。”
沈穗赧然一笑:“姑母视我如亲女,我自当孝顺长辈,这不算什么的。”
“你呀,素来知书达理,这我知道。”
沈菁转过头,笑着抚摸上沈穗如玉的面颊,满眼怜爱。
“穗儿,你这些日子清瘦了许多,定要多加注意身子。有姑母在,丞相府便是你的后盾。”
沈菁从袖中取出一枚腰牌,轻轻系在沈穗腰间:“这是我的腰牌,你虽不能出府,但让你手下的人拿着腰牌出府,就更为便宜。”
沈穗半推半就地收下腰牌,心底暗自冷笑:有了这枚腰牌,之后要整那贱人,岂不更加方便了。
不一会儿,刘媪进入内室说道:“夫人,卿云姑娘已经在前厅等候了。”
沈穗微微疑惑,不禁蹙眉:“姑母,卿云姐姐来此何事啊?”
沈菁淡然道:“是我叫她来的,有些事情要与你们说,走,随我到前厅去。”
她起身,拉住沈穗的手,走到前厅,卿云已经席坐下等候。
见到沈菁,卿云起身见礼道:“见过夫人。”
“嗯,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事要与你说。”
沈菁坐下,侧首对沈穗说道:“穗儿,吴兴传回信来,说是你母亲担忧你,已经启程赶往京城来了,不日便到。”
“这是真的?母亲要来京城了!”
沈穗不由得大喜,随后迅速扫了一眼卿云,眼神挑衅。
看吧,无论你如何争,也争不过我,身份的高低贵贱,是从出生起就注定来的。
我是沈家的女公子,而你卿云,终究是奴婢出身,等母亲到了京城,她知道你是如何欺辱我的,就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沈穗眼中得意,勾唇拨弄着手中便面上的流苏,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卿云身上流转。
卿云感受到她的挑衅,却并不放在心上:沈夫人要入京,该惶恐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沈菁见沈穗面上的喜色自然流露,也为她高兴。
“你母亲在信中说了,你妹妹韫玉,她听闻你入京途中遭了匪祸,也是担忧不已,此番也跟着你母亲入京了。”
“什么韫玉也入京了?”
想起她那个孤傲冷漠的妹妹,总是冷眼待她,却又对卿云这个贱人极为亲昵,沈穗心中顿感烦躁。
沈韫玉虽是她的妹妹,但与她并不亲厚,常常冷眼相待,更甚至
沈穗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便面,暗暗恨了卿云一眼:更甚至,沈韫玉在沈府中还将这个贱人护在身边,当做亲姐姐一样对待!
她自降身份,与一个贱婢如姐妹般出府游玩,让外人以为卿云才是沈家的长女,实在可恨!
手中的流苏晃动,发出细碎的声音。
卿云的目光掠过沈穗,看着她强装镇定,唇角轻轻勾起:一个沈韫玉便让她坐不住了,以后的时日可还长着呢
只是可惜,沈韫玉已经在入京途中,那白玉牌的事情,便不可能托给她了。
卿云心中暗自思量,却又听见沈菁道:“卿云,你从前是沈家的侍女,如今虽然入了我丞相府,但沈家对你的养育之恩你切不可忘。”
卿云眼含笑意,眸光不经意间飘向沈穗身旁神情恹恹的邹氏。
“夫人放心,沈家对我养育之恩,我必不会忘记。”
邹氏浑浊的老眼与卿云的眼神对上,卿云笑道:“沈夫人入京后,我必定常常侍奉在身侧,以尽孝道。”
她一笑,邹氏便背脊发凉,冷汗涔涔。
不行,不能让这贱人与沈夫人接触!亲生母女之间,要是相处久了,难免不会生出什么感情。
更何况卿云现在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要是再跟沈夫人说了什么,那可就全完了!
邹氏心中警铃大作,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卿云,她那笑意就如同毒蛇吐信,让邹氏、胆寒不已。
沈菁见卿云乖顺地应下后,就收回了注视,转而吩咐刘媪道:“你先去准备我那弟妇的住处,至于韫玉那孩子,依我看”
沈菁温和地望向沈穗,笑道:“你们姐妹情深,她必定是思念你的,依我看韫玉来了后,就与你住在一处吧,姐妹二人同住也亲热些。”
“姑母所言甚是。”
沈穗手中的流苏都快被扯断了,但她面上却不敢显露不愿之色。
沈韫玉那丫头,哪里是奔着关系自己这个亲姐姐来的,分明是——
为了卿云这个贱人!
沈穗强颜欢笑:“姑母考虑周到,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自然是极好的。”
当真是姐妹情深吗?
卿云没忍住在一旁嗤笑出声,引得众人侧目。
沈菁不由得蹙眉,问道:“你笑什么?”
沈穗面色一白,眼中闪过慌乱,生怕卿云会说出什么不利之言,立即抢白道:“姑母,卿云她定是觉得能与我们沈家姐妹同住,心中欢喜过度,这才失态笑了出来。”
“毕竟,韫玉从前在家中,对卿云可比待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