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孋冲着谢翊跑去,直直扑进他怀中:“小舅舅,我可想你了!”
谢翊温润如玉,君子端方衣冠胜雪,今日一袭白袍更显得出世,他蹲下身,视线与阿孋平齐,狭长的眼眸中含笑。
“我也想念阿孋。”
“小舅舅,你还在吃药么?”
阿孋闻见了谢翊身上的苦药味,皱巴着两弯月牙眉。
谢翊笑道:“阿孋心思细腻,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他轻轻抚了抚阿孋的发髻,眼中满是宠溺:“是啊,小舅舅还在调养身子,不过阿孋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刘媪恰到时候地上前:“老奴见过谢三公子,奉少夫人的命,特地带着女公子正往南苑去寻您呢,正巧半路碰上了,少夫人说了,让女公子午时再回去。”
谢翊笑容清润,望向刘媪道:“既如此,那就由我带着阿孋在园中闲逛吧,汝可先回去。”
刘媪犹疑道:“这可谢三公子与女公子身边不能无人伺候。”
谢翊摆手道:“无妨,我素来喜欢清净。”
阿孋也嚷着让刘媪先离开:“刘媪,你就先去找个地方歇歇脚,午时再来带我回去,快去吧。”
“是,老奴遵命。”
刘媪无奈地望着阿孋,随后就转身往回走了。
刘媪一走,阿孋浑身的机灵劲儿就都起来了,她冲着谢翊挑眉,骄纵地一哼:“舅父,距离你上一次离京,这都足足半年了你才回来,可苦了我了。”
谢翊直接弯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人小鬼大,你说说苦了你什么了?”
“哎哟——疼!”阿孋故作气恼地凝着他。
“舅父不在京中,没人陪我练字,我煞是无聊。”
“喜欢练字是吧?”谢翊促狭一笑,颇有兴味道:“好,那今日我陪着你练,就练八分书。”
阿孋被谢翊这般一激,毫无意外地颓了:“啊?练八分书还是算了吧,我更想听舅父跟我讲天下间的趣闻!”
她说罢,便一溜烟跑至不远处的凉亭中,再冲着谢翊喊道:“舅父快来——”
凉亭被葱郁的竹林环绕,格外清幽雅致,谢翊轻笑,缓步走进凉亭,他在阿孋身旁坐下。
“舅父,我想知道前不久京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阿孋朝着谢翊问起,眼中亮晶晶的,十分好奇:“我问过母亲,可母亲说这不是我该知道的事。可我就想知道,父亲有半月都不曾归家,白天夜里我总能听见院墙外面有好多杂声,一定有大事发生。”
谢翊笑道:“阿孋应该知道,父母不欲言,子不当问。”
阿孋眼珠子滴溜一转,狡黠道:“所以我才来请教舅父啊。”
“舅父,你就告诉我吧。”阿孋坐在一侧,双手托着下巴,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谢翊。
谢翊微微一笑,他抬手本欲去取石桌上的茶壶,却发现茶已经凉透,便又收回手。
阿孋聪明机警,当即道:“定是茶水凉了,舅父稍等,我去叫人再沏一壶来。”
阿孋说罢,便向着凉亭外张望,看看能否寻到什么下人。
正在此时,一道身着素色衣裳的倩影走在不远处,阿孋只当是哪个侍女,于是张口唤道:“那边儿的侍女,你站住。”
卿云本欲从东南门出府一趟,不想半路被一道稚嫩的童音叫住。
她回首望去,只见凉亭内一个身着大红色袄子,灵动毓秀的小姑娘,正冲着她挥手:“那个侍女,你快去为我们沏一壶茶水来。”
卿云不禁一笑,这小姑娘将她当作侍女了。
她快步走上前,笑道:“这位小女公子,我虽乐意之至帮你沏茶,可我并不知道茶房在何处?恐怕不能为你效劳了。”
在丞相府中这般年纪的小姑娘,只有一人,那就是王胥与谢宓唯一的女儿,王孋。
阿孋双眸泛起疑惑:“你不是府中的侍女吗?怎的连茶房在何处都不知道。”
卿云走近凉亭,方才看清亭中的另一人,竟是谢翊。
二人四目相对之时,谢翊随之缓缓起身,今日相见他并不觉得诧异,一如那日般清风明月,郎朗如月。
“卿云姑娘,你我又见面了。”谢翊笑道。
卿云因着是在丞相府中,略微顾忌地驻足在凉亭外,微微见礼道:“谢郎君。”
她站在凉亭边缘,谢翊最能洞察人心,他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卿云不必过于拘谨。
“卿云姑娘,此地清幽,不妨进来一叙。”
卿云也就不多忸怩,她轻移莲步,步入亭中:“谢郎君相邀,我却之不恭。”
言罢,她坐在了阿孋的另一侧,阿孋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住进我家的那个卿云?”
卿云与谢翊相视一笑,随即转向阿孋,眼中满是柔和的笑意:“女公子好眼力,我正是。”
“你莫不是在讥讽我?我方才将你认成是府中侍女,你却说我好眼力。”
阿孋不满道,她的眼睛是与谢宓相像的丹凤眼,此时微微眯起,倒真有几分她母亲的神韵。
卿云不禁轻笑出声:“那我换个说法,女公子好耳力?”
一句打趣,叫阿孋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