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也弄不清自己的心,干脆装起了闷葫芦,再度勾起琴弦来,但微微泛红的耳垂却暴露了他心绪不定。
谢宓看破不说破,摇摇羽扇,幽幽叹口气:“你若真对她有意,我也能求着伯母来为你求亲,只不过丞相府肯不肯放人,那就说不定了。”
他低垂着眼帘,遮掩了眼中复杂的情绪:“不。”
谢宓没听清:“你说什么?”
“她的婚事,丞相府管不了。”琴声戛然而止,谢翊满目寒意。
谢宓在一旁,最能洞察人心,却又不急于点破:“这可说不准,若是那卿云有了心上人,日后婚嫁,三书六礼总是要经由丞相府过问的。”
听见她的婚事,谢翊心底莫名有些不快,怔愣住片刻。
谢宓见状也不逗他了,爽朗地笑道:“行了,瞧你急得面色发白,你若真心喜欢,就多去讨人家姑娘欢心,两情相悦总比一厢情愿要好。”
她语重心长,最后还带了些自嘲的苦笑。
谢翊眸光微动,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又迅速压下:“两情相悦……”他低声道出这几个字。
“瞧见你精气神不错,我也就放心些了,我先走了,你就慢慢儿思量吧。”
谢宓笑声清脆,将白羽扇放下就径自离开了,谢翊起身送了一送,最终还是将心付于琴音。
谢宓回到阁中,还未歇上一歇,就碰上来寻她有事的刘媪。
刘媪笑脸相迎:“少夫人,您可回来了。”
谢宓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今日来得倒早,又是什么事儿啊?”
二人一道进屋,刘媪道:“夫人的寿辰将近,这一回寿宴得大办,汉安侯与大长公主都将回京贺寿,夫人让我来取宾客册子。”
“册子早核对好了,元秋,你去拿来给刘媪带过去。”
谢宓笑道,元秋很快取出来宾客册子,交由刘媪带回。
刘媪带着宾客册子回去,步入内室,室内暖意融融,沈菁正与沈夫人及沈穗围坐案前,喝茶闲话。
“夫人,宾客册子取回来了。”
见刘媪归来,沈菁放下手中茶盏,温声询问:“宾客册子可都核对妥当了?”
刘媪上前几步,恭敬地呈上册子:“都已核对无误,汉安侯与大长公主的席位特意安排妥当,其余诸人依礼排座。”
沈菁接过册子一看,目光落到最末一列,她微微蹙眉:“女席之末的方氏,我记得她粗鄙无礼,为何也在其中?”
刘媪片刻沉思:“想来是底下人忘了,我这就将方氏划去。”
沈菁颔首:“这次寿宴,二叔携大长公主都将赴宴,宴席上务必妥妥帖帖,不能有任何差错。”
沈穗在一旁听着,不由得好奇问:“姑母,这方氏究竟是何人,为何单将她划了出去?”
沈菁目光柔和地望向沈穗,解释道:“穗儿,这方氏乃是北都尉之妻,她行事张扬,多次在宴会上失态,惹人不喜,故而将她划去。”
“哦?”沈穗望着宾客册子,还有不解。
刘媪接着道:“女公子有所不知,这方氏有一子,是京中有名的纨绔浪荡之人,还未娶妻,故而方氏时常在宴席上相看贵女,好不烦人。”
沈穗在一旁,眼波流转,心中已暗自盘算着如何利用方氏母子,为她的计划添上一笔助力。
卿云贱人!寿宴那日,就是你身败名裂之时!
她眼中闪过怨毒之色,眼见刘媪要将方氏的名字划去,沈穗赶紧阻拦道。
“刘媪且慢。”
沈菁与沈夫人都诧异地看过去。
沈穗藏起眼中算计之色,莞尔笑道:“姑母,我以为不该将方氏擅自划去,她是那般品性,若因此生怨,在外闲话丞相府的不是,终究不好。”
“不若将她留下,宴席上人多,她总归不敢闹出大动静的。”沈穗面上挂着温婉的笑。
刘媪手中的笔悬在半空,望向沈菁。
沈菁心中思忖一番,也觉得沈穗所言有理,她点头道:“那就依你,将方氏留下。”
“姑母,这只是穗儿愚直之见,不想让姑母的寿宴有什么不快。”沈穗依偎在沈菁身边,撒娇道。
沈菁也笑着揽住她:“穗儿你开口了,宴上添一人也无妨,何况你是为我好。”
沈穗心中盘算已定,她依偎得更紧了些,轻声道:“姑母,我还想请表兄从外招进来乐师,宴会上载歌载舞,也热闹些,不知姑母可否应允?”
沈菁满怀宠溺,笑道:“你这孩子,心思倒是细腻。既然你有此雅兴,就让你表兄去寻些技艺超群的乐师与舞伎。”
“只是,务必选些品行端正的,莫要让那些市井之流污了宴席的清净。日后只要你高兴,就招他们进来日日陪你作乐。”
“姑母,你待穗儿可真好。”沈穗面上纯真无邪,心底却另有一番打算。
到时候,她得让表兄把邹氏混在乐师中,一同带进来不怕拿捏不了那个贱人!
沈夫人看着她们姑侄情深,眼中突然泛起了泪光,她欣慰地叹道:“姐姐如此疼爱穗儿,真是太好了,但愿日后不再骨肉分离”
她说着,竟还颇为动容,言语哽咽,以至于后面的话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