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又端一大盆卤得软烂有弹性的猪蹄上来,“夫人,这里不够厨下还备着。”
这…还不够??季父季母暗暗咋舌。
“我们这够了。你们在厢房吃,不够吃就拿,不拘什么。有人问起,有钱的,给他们尝尝,没钱的,你就说天冷烫着吃。法子就你和季守能知。”
李嬷嬷一一点头,不敢耽搁两家人的时间,听完就照做。
有人问起,有钱的,给他们尝尝,没钱的,你就说天冷烫着吃……
季父听闻,看了眼女婿,身为读书人,都这样了,不管管?
这锅子确实不是一般家庭能吃得起的,这里哪一样单拿出来,一般人能吃上就不错了,冬天的蔬菜必是温泉菜,猪的内脏是自己杀的猪,蘑菇是滇南带回省着吃的,牛羊肉价格奇贵,普通人只能闻个味。
新妇说得是露骨了些,确实是实话。
秦修远亲自下场:
“岳父,岳母,你们看,这样几下,便可以了。”烫好蘸了酱亲自夹到二老碗里,鲜嫩多汁的牛肉,鲜得季父眉毛直晃,“人间美味!”
季老二看爹娘大朵快颐,手脚并用,“要ci ,乐…乐ci。”
季守煮了条白五花肉切好端上来,夹起小小一块蘸了蘸酱油,喂她吃了一块,待她尝过味道,就把碗搁地上,“坐好。”
于是她单独在地面开桌,吃完了就抱着碗嚷,“乐乐要!吃…没了…”谁有空便丢一块肉,一片菜叶,两根豆芽或者血块下去。
惊得在一旁等食的旺财绕了她两圈,怕是没见过和它一块在地上等投喂的人,偏着头露出淡淡的疑惑。
季母见状不由得说了句,“旺财,离远点!”
中途自告奋勇端牛肉上来的唐伯看到这投喂狗式养娃:…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夫人,这牛肉厨下还有好些…”说着要走过来摆上…
望舒丢了小块猪肝给季老二,抬头说了句,“吃撑着你少爷了。”
这话重了。
埋头的秦修远一顿。
唐伯心一跳,再不敢自作主张,怪不得李嬷嬷死活不来,瞧不起她那怕事的样子,结果真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厨下。
“哈哈!唐伯回来了!”
“端着牛肉又回来了!”
唐伯没好气瞪季守和春杨两眼,“吃吧吃吧!”
“都跟你说了,夫人说啥就啥,你偏得往南墙上撞,嘿嘿!”
“那可不,小姐都叫我吃那炸排骨烧猪蹄,李姨都替我们答应下来的,只私下有分寸,不会多吃就是了。”
唐伯闻言好生佩服了李嬷嬷,“老唐得向你好好学习。”
看了看沉默寡言的夏嬷嬷母女,颇为不适应,李嬷嬷没敢托大,“夫人她心善,不爱客套。只她极聪明又有主意,我们听令而行,做好本分便是。”
春杨点点头,“差事好干得很!诶诶,季守,你牛肉吃这样快,浪费!”
“夏嬷嬷,张三兄弟,还有桃桃,秦护,都吃肉啊,夫人有心备了大家的份,我们放开吃便是。”李嬷嬷把牛肉碟往桃桃处推了推,“今天是喜事,别拘着。”
众人吃着,也其乐融融。
正厅大家一致默认把过去的不愉快翻篇。
季父特意烫了些肠子给女儿,“舒舒,来,打小你就爱吃鸡肠。”
“那时候你连握笔都学不会,你爹爹还怪上这鸡肠了。说它弯弯曲曲,女儿吃多了,握笔扭扭歪歪的。”
季母回想往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修远你不知啊,前面那会她大病醒过来,突然嚷着要吃这些肠,你岳父又是这副歪理,你猜舒舒怎么说的?”
秦修远想了想,模拟了一下她那说话呛人的语气,说得又急又重又不耐烦:“废话!赶紧的,别磨磨唧唧!!??”
这模仿才艺,惹得望舒转头给了他一个爱的眼神,那会她刚来,还不敢这么蹬鼻子上脸……
季母难得哈哈大笑,像,真是像,看来女儿私底下对他不恁地客气。
“说我是瞎子点灯怪灯不亮,瘸子走路怪路不平。”季父道出了答案,多少次想起来都不由得发笑,“乖女儿出口成章。”
有意思极了。
“要肉肉,没了…”季老二举碗半天,说笑的众人顾不上她,小家伙急了,站起来举着碗,“吃没了…要肉肉…乐乐……”
季父季母忙着烫菜,故意没理她。她立马转移了对象,望舒烫了块肥牛,举高,慢慢张嘴,当着季老二的面细嚼慢咽,摇头晃脑,“嗯,好吃!真好吃!”
可怜巴巴的季老二哈喇子留着,眼眶里蓄满了泪,扁着嘴,“…乐乐要…”转向最后的希望,“姐呼…姐呼…乐乐要…肉肉……”
秦修远给了她一根面条。
“…肉肉…”还嫌弃上了。
小肚子鼓鼓的,还装可爱骗肉吃……
季老二见状揪起面条想把它扔掉,望舒一边吃肉一边小指点点她,“你敢动试试!”
此时春杨敲了门进来,和望舒说了那俩泼皮又来了,想吃锅子。
“我看不得他俩捉心挠肺,便烫了些给递给他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