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让整个圣朝上上下下沸腾成了一锅粥。
无尽平原却是一如既往地安静。
尤其是李子冀这里,这一个月以来,他被困在玄石栅栏之后,被炙热岩浆围绕,除了要每天教导木木弹琴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不得不说,这里的功效的确如同木木说的那样,虽然无法调动体内灵气,但独特的环境的确能够帮助修为更加夯实深厚,可以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几乎没有任何烦心的事情。
除了教木木弹琴。
天资卓越的异教新神似乎在学琴这件事情上格外的愚笨。
听着这已经能够入耳,尚且还算好听的西风宴,李子冀紧皱的眉头总算是稍微舒展了一些。
“有进步。”
他夸赞了一句。
这是这一个月来他开口夸赞的第一句,木木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眉眼上的雀跃却似乎有些压不太住。
身后远远站着的光头男人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一件好事,比割草行动中杀了神官还要更好,最起码从今以后自己的耳朵不需要再受罪了。
现在的木木弹琴虽然离顶尖遥遥无期,但绝对不算是难听了。
“你学琴一个月的时候,有我弹得好吗?”木木压着琴弦,心情微微有些激动,能够和这一刻比较的,似乎也就只有当初成为异教新神的那一刻。
李子冀能够感受到她的喜悦:“我学琴第二天,已经比你好上十倍。”
说着,他顿了顿,而后又道:“数十倍。”
木木雀跃的眉眼瞬间凝固了下来,轻轻哼了一声,又欣喜的弹了一曲束少年,潦草入耳。
“无论你怎么说,我今天的确很开心。”
束少年停下,木木轻抚琴弦,起身离去。
李子冀问道:“你不是说今天有大事要去做?”
木木抱着木琴,青裙舞动,像是在火焰上悦动的精灵:“今天心情好,杀人的事情,明天再做也不迟。”
望着那身青裙离去,李子冀眉头微皱,抬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光头男人:“异教最近能杀的人应该不多。”
不管异教愿不愿意承认,这次在割草行动中,他们的损失的确更大,短时间内不应再有动作。
光头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反正不是杀你。”
“你们准备对萧千岁动手?”
李子冀想到了这一点,之前木木就和他说过,要对镇守在祁连山的洗剑宗动手,算是收取赵家胆敢追杀她的利息。
可他知道木木要对付萧千岁可不单单是因为自己被追杀这件事,异教在割草行动中的失败也占据一部分原因。
异教这位新神,可是小心眼的很。
光头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略带好奇的问了自己这一个月来一直想问的问题:“这几年来我们也找过好几位琴道大家教导她学琴,可总是也学不好,为何你只用了一个月就让木木的琴声能够入耳?”
李子冀淡淡道:“也许是因为我的琴技比你寻的那几位大家还要更加出色。”
光头男人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那你觉得新神琴道的天赋如何?”
李子冀沉默了一瞬,他不明白为什么光头男人会问出这么自取其辱的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我从未见过如此愚笨之人。”
光头男人忍不住咧了咧嘴,回头瞧一眼确定木木的确已经远去,便深以为然的赞同道:“确实如此。”
“消息是真的?”
“的确是真的。”
“可能确定?”
“确定,出自赵棠之口,并且那晚城门前也的确有人见到了赵棠出手朝着崔玉言讨要夺圣丹,要不是崔文若出手阻拦,夺圣丹只怕已经落入赵棠之手。”
黑山一处小宗门深处,掌教站在山洞洞口之外,有些兴奋的开口。
山洞深处,一道听上去十分别扭,像是无数年未曾开口说过话一样,带着诡异摩擦嘶哑的苍老声音从中传出:“梨园那里如何说?”
崔玉言毕竟是梨园弟子,即便是身怀重宝,也没什么人敢于觊觎。
黑山宗掌教回答道:“梨园没有说话,但崔玉言那晚便彻底消失,下落不明,据说好像是愧对梨园,所以打算远远脱离。”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便见到山洞之中一道身影瞬间掠了出来。
那是一位老者,枯槁的面容,干瘦的手臂,眼窝深陷,一头灰白长发披散在肩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疯子,一个行将就木,浑身上下甚至散发着垂死暮气的疯子。
他叫杨天放,以前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叫做黑山老祖,在三百年前也是响当当的天之骄子,更是被誉为黑山宗的未来,在黑山宗上下长老弟子的眼中,杨天放必定能够成为五境大物。
届时可以带领黑山宗跻身一流势力也不是不可能,可后来发生的一场争斗导致黑山老祖身负重伤,即便后来恢复却也留下了无法治愈的暗伤,自此再也不可能踏足第五境。
从那以后,杨天放便走进了山洞里,再也没有出来过,三百年过去,天下早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就连当初还记得他的,只怕都已经认为他早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