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冀从来都没有担心过崔玉言的事情,因为他知道梨园自然会管,只是没想到竟然能够在鱼龙镇碰上,不得不说有些事情的确是天注定,因他开始,也因他结束。
“你没有回长安?”
突然出现的李子冀使得崔玉言脑子一片空白,他根本没想到李子冀竟然会出现在鱼龙镇。
李子冀道:“我一直在姑苏城。”
“那马车里?”
“只有陈草。”
四周嘈杂的声音在崔玉言的耳中消失,一切都变得无比安静,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带着解脱和自嘲。
人的念头就像一个小巷,因为所经历的事情生长野草,当巷口被堆满,念头就无法通达,很多原本能够想明白的事情也会走进极端。
尤其是愤怒与愧疚这样浓烈的情绪,最能够影响一个人的思想。
所以无论是顾春秋还是李子冀,始终都在强调同一件事,那就是时刻保持冷静,哪怕遇到天崩地陷,也不要让情绪影响了判断。
崔玉言在嘲笑自已这么多天以来竟然一直都没察觉出异常,这么多天以来竟然都在自已折磨自已。
李子冀叹了口气:“赵家是赵家,你是你,他们做的事情与你无关,就像圣朝之内也有坏人,难道我们也能因为自已同为圣朝之人而将罪责揽到自已的身上?”
崔玉言没有说话,他忽然觉得鱼龙镇的空气很清新,夕阳很美,四周的人也很可爱。
他的心结就在李子冀的身上,只要李子冀没死,那一切都不是问题,现在李子冀还活着,并且还认他这个朋友,丛生的杂草瞬间清理的一干二净,念头随之通达。
四周先前还在争斗的修道者在看清楚李子冀的面容之后,一个个全都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面色随之发生变化。
他们万万没想到李子冀竟然会出现在鱼龙镇,看样子好像还是来救崔玉言的,可既然如此之前在乌凤城的时候为何不直接将人带走,反而非要等到现在?
在场还剩下最少三十几位四境修士,这个数量已经很少了,最开始去四海崖的人更多,只是后来大部分人理智战胜了欲望,不敢去冒着得罪梨园的风险抢夺夺圣丹。
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也就是说现在还留在鱼龙镇的,几乎都是对夺圣丹势在必得人,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如果说李子冀之前在乌凤城的时候要带崔玉言走,那么有着三千院刚刚覆灭赵家的余威在,绝对没人敢有丝毫异动,可现在不同。
时间,永远能够改变某些东西。
就像这些人心中的贪婪和欲望,从乌凤城一路跟到鱼龙镇,每天每时每刻,对于夺圣丹的渴望和贪婪就像是扎根的藤蔓在每个人的心里肆意生长。
而且这三十几位四境修道者绝大多数都是孑然一身,天不怕地不怕。
他们或许会忌惮李子冀背后的三千院,可现在说就这么让他们放弃夺圣丹,显然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李公子,你怎么会来鱼龙镇?”黑山老祖看着李子冀,对于先前一幕还仍有余悸,若是真的将李子冀杀了,那么自已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估计也躲不过三千院的追杀。
李子冀看着他,这个枯瘦老者的实力是在场所有四境修道者当中最强的几个,而且寿元将近,这样的人或许不敢杀自已,但绝对不会放弃争夺夺圣丹。
毕竟抢走东西不代表杀人。
“有件私事要做。”
李子冀如实回答。
“救他?”黑山老祖抬手指了指崔玉言。
李子冀摇了摇头:“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不过他也的确要救,所以你们最好现在离开。”
他已经开口下了驱逐令。
但四周却没有人离开,甚至有人的脸上还带着冷意:“李公子是不是管的太宽了,就连梨园都没有开口,何况赵家还是三千院亲自灭掉的,崔玉言的事情于情于理,都和你无关吧?”
李子冀转身看着开口之人,面上无悲无喜:“我不仅是在救他,我也是在救你们,我知道你们在场不少人寿元将尽,需要得到夺圣丹破境续命,可就算是剩下的寿元再少,活上几年还是不成问题的,可如果你们执意要抢夺圣丹的话,我想你们很难活的过今晚。”
太阳还没有落山,但距离落山剩下的时间也很短暂。
这话已经算是赤裸裸的威胁,不得不说的是这种威胁在很多时候要比讲道理更加有说服力,不少人皱起了眉,眼中带有挣扎之色,似乎是起了退意,毕竟这话出自李子冀之口,没人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据我所知,顾春秋仍在长安城,梨园无人离开青宁,此处就只有你李子冀一个人,既然如此,你又是凭什么有这么大的底气的?”
一道略带嘲弄的声音从一旁响起,众人纷纷看去,便见到一身蓝裙的洗剑宗弟子澹台竹缓步走出,面带讥讽的望着李子冀:“故弄玄虚这种事情你的确很在行,只是很可惜,你的实力实在是不太够看。”
众人认得澹台竹,知道她是洗剑宗的人,自然不会怀疑她的话,悬着的心瞬间就放了下来。
的确,李子冀只不过是第三境罢了,即便出现在这里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