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办法要求所有人全都统一战线,因为你不知道到底谁的办法才是对的。
何况即便是李子冀自己也做不到与国公府统一战线。
相较于李子冀身处局中太深,木南山始终都站在外面看着,局外人总要比局内人看得更清楚也更真切一些。
“我起初也不明白观圣卷是为了什么,选择浊世篇又是为了什么,可现在我忽然想明白了,这些大人物们也许只是想看看我们在那样的世界中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李子冀问道:“然后他们就可以根据我们的反应去决定未来的事情?”
木南山不置可否:“或许如此。”
“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隐瞒我们这些事情,因为这些事情本就是我们早晚都会知道的。”
就像之前与顾春秋交谈时的疑惑一样,直到现在李子冀仍旧不明白这一点。
木南山也不明白。
哪怕他足够聪明,甚至可以说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几个人之一,但仍旧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无论是李子冀在三千院的地位还是木南山在儒山的地位,还是这次进入观圣卷的五十几人,他们未来都将会是各自宗门的领导者。
所以无论真相细节如何,他们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既然早晚都要知道,为什么现在非要多此一举的去欲盖弥彰呢?
明明那些长辈们全都知道这些年轻人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和怀疑,但这些长辈们却还是心照不宣的保持着默契。
“其实也不是所有年轻人都不清楚。”
李子冀想起了道子和神子,然后又将目光放到了佛子的身上,或许佛子也知道,但佛子却从未说起过。
他们是不是都有着同样的顾虑呢?
木南山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淡淡道:“他们自然也是绝对不肯说出来的。”
今晚的夜似乎格外的静,格外的冷清。
佛子与崔文若相谈甚欢。
东方木仍旧压着崔玉言的手臂,不让他喝太多酒,唐小风和周郎童似乎比之前相处的更融洽了些。
屋子里的穆小宁将窗撑开了一个缝隙,斜倚在窗边看着栅栏前的李子冀和木南山,他似乎早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只是他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会主动去做什么事情。
就像梨园先生所说的那样,穆小宁如果能勤快些,那简直就是梨园墓林里冒了青烟,只是很可惜,墓林永远不会冒青烟,穆小宁也永远不可能会变勤快。
只是支起窗子看向李子冀似乎就已经花光了力气,完全懒得再开口多说那么一句两句。
李子冀道:“你这次回去之后,应该便要与墨影决裂了。”
决裂这两个字听起来十分严重,可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观圣卷当中,天下人都知道秦楚两国在争天下,李子冀知道,穆小宁知道,肖西北知道,崔玉言也知道。
木南山当然也应该知道。
但他却并没有去秦国辅佐墨影。
现在观圣卷结束,墨影败在了君上的手里,今夜无论如何木南山都应该去看望墨影,可他偏偏来了山野小院。
什么话都不需要要说,之后再和墨影碰面,二人注定会分走两端。
木南山并不以为意:“从落凤峡回来之后,我们之间就早已决裂。”
只不过现在被放到了台面上。
李子冀看着外面的那些野花,在清冷的月色下随风摇晃着,花海当中就连一条小路都没有,显然在这儒山上是绝对没有人愿意去踩踏这些野花的。
“如果真的和我们猜测的一样,那还真是有够俗套。”
李子冀摇了摇头。
他在长安城的时候跟着顾春秋去过几次戏馆茶楼,听过说书,听过唱戏,还看过一种类似于舞台剧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内容都有,最受人喜欢的当然就是大英雄拯救世界,甚至就连二师兄写的九十九部里都有一半是拯救世界的故事。
他已听过了太多,看过了太多。
木南山也是如此,儒山上类似的话本比起长安城来绝对是只多不少,他抬头看着夜空上那轮清淡的月亮,瞧着月光洒满了山坡和摇晃的野花。
“可我们本就生活在这俗世当中。”
俗套的世界俗套的故事。
李子冀没有说话,他倒是并不否认这一点,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月亮底下自然也没有。
“喂,你们两个聊完了没有,我可有些压制不住他了,要是说出什么掉脑袋的话,那我可管不着了。”
身后不远处东方木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那一直被他无情镇压的崔玉言脸上竟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眼看着再多喝几杯就又要六亲不认直抒胸臆,说出那句杀入皇城斩后头之类的掉脑袋大话。
李子冀一向很厌恶这种喝了酒便变了性子的人,偏偏这人又是他的朋友,没办法避而远之。
不过好在这里不止一个姓崔的。
崔文若对着佛子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然后起身走到了崔玉言的身后,抬手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崔玉言瞪眼回头,立刻便瞧见了崔文若面无表情的那张脸。
当下刚有的五分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