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错本身其实谁都可以评价,这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欢喜罗汉不认为李子冀一个小辈够资格评价佛主,所以才被李子冀抓住了漏洞。
既然你说我不够资格评价佛主,那么你欢喜罗汉难道就够资格评价我?
没错,论修为,论境界,论年岁,我都不如你,但我是三千院弟子,是院长大人亲传,而院长大人与佛主同辈,我又是汝南县侯,是圣皇执剑人,从身份地位去看,你欢喜罗汉并不在我之上。
所以如果我没资格评价佛主,那么你欢喜罗汉也没资格评价我。
李子冀用欢喜罗汉的观点驳斥回了欢喜罗汉,而欢喜罗汉根本不能反驳,因为他一旦反驳就意味着否定了先前的话,等于变相承认了佛主是错的。
他只能闭口不言退回去。
李子冀又重新将目光放到了罚恶菩萨的身上。
罚恶菩萨还在回味着先前二人的对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李县侯,你总有惊人之语。”
李子冀目光并不退让,到了现在,看似欢喜罗汉刚刚退去,但实际上气氛反而更加紧张起来:“惊世之人必说惊人之语,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好胆气。
四周不知多少长安权贵人家目光明亮,心中赞了一声,惊世之人必说惊人之语,明明此刻身处须弥禅院,身处诸多佛门僧人之间,但李子冀身上的气势不仅没有受到压制,反而越来越强。
“李子冀,今日要你来此不是谈论对错的,只是要找到一个解决此事的办法,图逞口舌之力没有任何作用。”
不待罚恶菩萨说话,骑象罗汉便再度开口插话,并且态度语气都十分强硬。
骑象罗汉当然不是真的骑了一头象在禅院当中,而是他所领悟的神相法身是跺天神象,所以才有了骑象罗汉的尊号。
李子冀看着骑象罗汉,长觉寺一共四位罗汉,已经出来了三位。
“骑象罗汉认为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
骑象罗汉本就是怒目金刚一道的修行者,没那么多的耐性和弯弯绕,能听李子冀和欢喜罗汉磨叽那么多话已经让他感到十分不耐了,当下就是冷哼一声:“简单,摆在你面前的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皈依佛门,成为我普陀山弟子,你与佛门成了一家,那佛主惊鸿一瞥之事自然就不会再发生。”
“要么,就去走伽业火海,于菩萨像前发誓许宏愿,两条路李县侯可任选其一,当然,如果不想死的话,我劝你最好选择第一条。”
和静坐罗汉与欢喜罗汉比较起来,骑象罗汉完全看不出佛门五境罗汉的气象,反倒更像是粗鄙武夫,说话语气都是直来直去,而且很不好听。
这就是佛门为李子冀准备的两条路。
只是须弥禅院内外不少人听见骑象罗汉这话之后,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尤其是站在李子冀一方的长安权贵,更是带着怒气,已经做好了动手烧寺庙的打算了。
他们不是那些看热闹的普通人,对于这两条路没多少认知。
第一条暂且不谈,李子冀根本不可能皈依佛门,那就只剩下了第二条路,而第二条路要走过伽业火海,这几乎和自杀没有多大的区别。
所谓伽业火海,乃是佛主所打造之法宝,专门用来惩戒罪恶之人,为世间最刚正,最不容沙尘的宝物,人迈步走进其中,只要有半点愧疚心虚,就会被业火焚烧,尸骨无存。
而人生在世,谁能够做到真正无愧于心,真正一点罪孽,一点错误都不犯的?
便是现在让在场诸多佛门四位罗汉行走其中都未必能够全身而退,这完全就是在故意刁难,完全是奔着将李子冀彻底留在长觉寺去做的。
而且即便走过了,还要被逼着在菩萨像前发誓许宏愿,这无异于是一种侮辱。
崔文若微微皱眉,佛门这两条路都给李子冀留了一线生机,并没有做到不留余地,反倒让人不太好插手。
李子冀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骑象罗汉的目光带着些许讽刺。
骑象罗汉声音依旧无情:“如何李县侯,两条路就摆在眼前,你打算选择哪一条?”
须弥禅院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有人震惊于佛门的胆量,毕竟这里距离长安城只有五十里,如此紧紧相逼,难道不怕三千院来人?
没人知道佛门如何想的,但佛门的确这么做了。
“他什么都不需要选。”
就在压抑的气氛如冰霜冻结的时候,一道声音如春风般从外面传了进来,像是冬去春来,融化了冰雪和寒霜,也让场间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
许多人回头看去。
坐在地面上的卫酒徒浑身一颤。
李子冀也回过了头,在禅院之外,略微有些瘦弱的身影,穿着深蓝色的书生长袍,散发着坚毅而又儒雅的气息,从外表看上去这绝对不像是一个多么强大的修行者,但只要他出现,在场几乎所有人全都躬身开始行礼。
就连罚恶菩萨,道门承桑以及画圣都起身示意。
三千院的师兄并未前来,因为颜北来了,那就已经足够。
“颜先生。”
李子冀对着来人行了一礼,尊敬开口。
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