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从崔掌柜那得知了很多消息。
比如禹中的那批暴民群情激奋,连连胜利攻下三座城池,就连朝廷派下来镇压的大军都转攻为守。暴民首领自封为平王,征召旗下所有城镇的适龄男子入伍,违令者斩。
比如禹中这场暴乱中,朝廷命官和富商全都被砍了脑袋悬挂在城池上,他们囤积的粮食也都被瓜分殆尽。
比如浮云镇这批暴民也依葫芦画瓢,杀了富商,又开仓赈灾,倒是赢的了许多流民的心。他们为了捉住逃跑的浮云县县令,还贴告示悬赏,凡是提供消息并抓到者,赏百石精米白面(一千二百斤)和一千两银。
说到最后,崔掌柜长吁短叹。
“乱了乱了,都乱了。凡是乱世,都是灾荒四起,暴民作乱。大孟朝的气数,怕是要将尽了。”
当然,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白雀却在听到赏百石精米白面和一千两银的时候,眼睛咻的亮了!
“崔叔,您刚才说,若是能抓住那县令,就能得百石精米白面和一千两银?”
崔掌柜十分肯定的点头。
昨日路过浮云镇,他听一群逃出来的难民说的。
“嗐,虽然赏银是多,可上哪儿找那贪官去?怕不是早就脚底抹油,跑到天边去了!”
白雀抿了抿唇,没说话。
那米和面对她来说,虽有吸引力,可她更想要的是功德!
是源源不断的功德金光!
几乎是瞬间,她的脑子里有了个主意。
就在这时,肖拐子拿着方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舔着脸询问崔掌柜有没有人参。
崔掌柜摇了摇头。
其实他有一根人参,可他不想拿出来。
这一路这么长,说不定自己还有用到的时候呢。
肖拐子不放弃,直接跪下来恳求道:“崔掌柜,您行行好,病人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我不让您吃亏,我让这有几只银簪子和银耳饰,都给您!要是还不够,我愿意写下欠条。”
在一旁的白雀听得咋舌。
这肖拐子为了白壮,真的是豁得出去啊!
不仅交出了所有的首饰,还愿意写下欠条。
可她算过了,今日白吉祥家又要死一个,应该就是这奄奄一息的白壮了。
所以即便是肖拐子献出所有,怕是也留不下白壮的命了。
肖拐子没有从崔掌柜这里得到人参,只能去挨个求平时比较富裕的村民,希望他们手里能有一根人参。
......
白吉祥前日被打,浑身都疼。
这两日只能待在手推车上,连解手都需要吴氏搀扶着。
可刚才他叫了半天,吴氏也没答应,不知人死去哪儿了。
他视线扫了一圈,几个儿子病病殃殃自顾不暇,几个孙子各自躺平,竟是连个关心他的人都没有。
“家宝,家宝!”
白吉祥只能叫离他最近的大孙子白家宝。
白家宝推了一上午的手推车,四肢又酸又胀,好不容易追上了白家村的逃荒队伍,想着中午休息下,却被爷爷点了名。
他答应着起了身,却在心里暗骂一声晦气。
爷爷已经不是那个精神矍铄,能随时变出糕点来哄他开心,拿出碎银让他去镇上买好吃的的老头了。
他又老又弱又固执,管不住银子和粮食,害得一家人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甚至暗暗想,那天王家村的人怎么没把他打死呢?
要是打死了,现在就不用他来伺候了,还能节省一份口粮呢!
他掩去眼底里的不耐烦:“爷爷,怎么了?”
“扶我,解手。”
白吉祥龇牙咧嘴地说着,他每动一下,骨头缝里就疼一下,想去解手,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一寸寸地挪过去。
白家宝扶起爷爷,挪到了树林后面。
刚扒拉开裤子,就隐约听到了不远处几个婶子的谈话声。
“那肖拐子在干什么?怎么见人就下跪的。”
“好像是问谁家有人参。”
“人参?他家没人生病吧?哎,秋菊姐?秋菊姐,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啊!”
“啊,没,没事。”
“不对,你肯定有事!一看你那表情我就知道,快!快说。”
“哎呀...其实吧,哎!我就说了吧,一个时辰前我来解手听到了吉祥家的吴氏和肖拐子在说话,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哎呀,秋菊姐,我是个急性子,你快说吧!这里就咱几个,我们绝不外传。”
“我听到,那肖拐子说、说白壮是他的亲儿子!”
“什么?”
“额滴个亲娘啊!真的吗?”
“难怪了!难怪了!难怪肖拐子刚才那么着急的去求药,原来是为他亲儿子求的啊!”
“啊哈,我猜的没错,他俩果然是亲父子!我就说嘛,他俩长得一样的鹰钩鼻,一样的小身板,一样的弱不禁风!”
“可吴氏生壮壮时,肖拐子才十五岁吧?还是个半大小子,这俩差得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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