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铃妖从善如流,忍着疼,在缚妖网里挣扎着,挪了一下位置,脑袋冲着乔元霜。
它抬起头,声音婉转,开始求情。
“乔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就饶我这一次。”
“日后我一定洗心革命,重新做妖,再也不用妖术害人。”
“当年之日,也不能全怪我,都是韩枫……他说他爹死了,韩家坐吃山空,他得找个来财的门路……”
“他就看中了乔家。”
“他说,乔家老爷是个挣钱的好手,乔家只有一个女儿,只要娶了乔家大小姐,乔家的家产也就成他的了。”
“都是他逼的!他拿救命之恩逼我!我,我是为了报恩,才……才给乔大小姐下了迷魂术……可小道长,小道长,我是被逼的!”
“这这这……这顶多算从犯,乔老爷,乔大小姐,你们要报仇……去找韩枫,去找他,就放过我吧……”
鸟妖一番话,真真假假,无从辨别。
乔父却听得浑身发抖。
若是当年,他心软一分,让韩家那混账一直住在乔家,那他的算计,就真的成功了。
幸亏当年,他狠下了心,将人都赶了出去。
连女儿也不认,才算摆脱了那个吸血蛭虫。
乔元霜则显得平静许多,她看着地上的雀铃妖,摇了摇头。
“我幼时读书,学到妖言惑众一词,想来说的便是如你这般的妖,惯会花言巧语,迷惑人心。”
“你想把自己摘出来,把罪责都推到韩枫头上。可是对我来说,你们两个,都是一丘之貉,都是罪魁祸首!”
“韩枫,我绝不原谅!你,我也绝不原谅!”
她咬牙,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我!都!不!原!谅!”
她这十几年,如噩梦一场。
造成这场噩梦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她恨不能生啖它的血肉!
“我这十多年,活得就像失了心智的傻子。被邻人讥讽嘲笑是小节,可我险些把我三个女儿也推入火坑!”
不,已经推入了火坑。
她让她们三个,有了那么一个爹。
她的大女儿,被卖去了百花楼。
虽然赎出的及时,可名声却也坏了。
这三年来,她一直安安静静待在乔府,不肯踏出大门一步。
她才十岁,可说话做事小心翼翼。
她讨亲姥爷欢心,讨何管家喜欢,就怕有一天,他们不再喜欢她,会把她赶出去。
她的二女儿,被卖给了庄户人家当童年媳。
昨晚见到她时,八岁的孩子,瘦瘦小小头发枯黄,双手满是裂口,一双眼里满是惊恐。
见到她后,她怯生生的喊她:“娘?”
她搂着她,痛哭失声,可她连哭都不敢大声。
在唐家,大声哭,引得傻少爷跟着哭,是要被打竹板的。
她说:娘,竹板打人可疼了。
她问:常挨打吗?
她说:刚去的时候,想娘想得哭,天天被打。后来,我不哭了,就打得少了。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干不完的活——要陪傻少爷玩,屙了尿了,要给他及时清理干净。还要洗傻少爷换下来的衣物……动作稍慢一点,轻则责骂,重则竹板。
她悄悄说:娘,那个傻少爷,每天都屙尿在身上,天天都要洗一大盆衣服,我好累。
她又悄悄说:幸好姥爷来接我了。娘,姥爷真好。
三女儿最幸运。
她爹想卖她,却还没来得及。
遇到小神仙那天,韩瘸子出城,就是去找买家的,无果而返。
在城外茶摊遇到小神仙,一切才有了转机……
她对不起她的三个女儿。
因为,她不能看在她们的情面上,放过她们的爹。
她与韩枫,一定要和离。
而韩枫,她也一定会报复!
这只妖,它也该死!
乔元霜冷冷道:“韩枫自有他的报应!而你,敢胆害人,就要承担害人的后果!”
她转向细雨,屈膝一礼。
“小神仙,不知可有办法,能让我喝了这只妖的血,吃了这只妖的肉,以平我心头怨气?”
饮其血,啖其肉?听着挺解气。
可惜,不成!
细雨摇摇头:“它是妖,且是害过人命的妖。你吃了它,会沾染它的晦气,反而给自家招来祸事!”
“依我说,还是一把火烧了最干净。”
乔元霜又屈膝一礼,“那就请小神仙出手斩杀此妖,一消我心头之恨,二还锦花城百姓一个安宁!”
“好说!”
出手没问题啊,二百两银子里包括了要除掉此妖。
细雨笑眯眯地伸出手掌,悬于雀铃妖头顶。
雀铃妖察觉到危险,也顾不上缚妖网带来的烧灼与疼痛,拼命挣扎起来。
“不不不,小道长,道长饶命啊……”
它感到体内的妖气,在朝着脑袋方向快速涌来。
妖气,从头顶逸了出去。
不,不要!
雀铃妖尖利地啾鸣起来。
这小道士,在抽取它的妖力!
尽管雀铃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