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嘎嘎大叫的大白,被抓住了脖子。
一粒红果子,塞到了它的喉咙口。
随后,黄色的鹅喙被细雨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顺着脖子往下一捋,在喉咙口的红果子,被捋了下去。
细雨又掰开大白的喙,让众人看清楚。
“我的鹅都能吃,要是有毒,我敢给它吃吗?”
人群里,站着个六七岁的孩子,在他手心,紧紧攥着一粒红果子。
小孩子的脑袋转来转去,听着熟悉的叔伯婶娘,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他都不知道该看谁好。
吵了那么久,这红果子,到底能不能吃?
他抬起手,闻了闻手心里的红果子。
没闻着什么气味。
这果子,真的像大人们说的,有毒吗?
可卖果子的小哥哥,刚刚喂了大白鹅一粒果子——鹅都能吃,应该没有毒吧。
被放开的大白鹅,瞧着活蹦乱跳的,忽扇着翅膀要啄卖果子的小哥哥……根本不像要中毒的样子。
小孩子鬼使神差,果子塞进嘴里,咬破了表皮。
甘甜的汁液流入小孩口中,小孩的一双眼,倏的瞪大。
这个果子,真的好甜呀。
比过年时,他爹买回来祭灶的麻糖还要甜。
手心里的如同枣子大小的果子,被塞进嘴里,塞得小孩子脸颊鼓起一个包。
“三宝吃果子了!”
一个尖利的童音响了起来。
三宝娘低头一看,自家小儿子嘴里,正嚼着东西。
“该死的,咋不馋死你!啥都敢吃,驴粪蛋你咋不捡起来,往嘴里塞?”
三宝灵活的像泥鳅,在他娘巴掌落下来之前,他钻进人群,跑了。
“我又不傻,驴粪蛋又不能吃。”
绕到小伙伴身边,小伙伴拉住他,“三宝,那果子你吃了?”
三宝已经把嘴里的果子咽下去了,看见小伙伴手里也有一个,一把夺了过来。
他们都胆小,怕死,不敢吃。
他敢。
抢过来的果子,扔进了嘴里。
“好甜,”三宝眯起眼,猛地挣脱拉扯,“不好,我娘追过来了!”
他挣脱小伙伴的拉扯,转身就跑。
“三宝!你站住!”
三宝娘越喊,三宝窜得越快。
不跑是不可能的。
他娘一连生了三个儿子,腰杆硬得很。
她说要揍他,家中无人会拦。
三宝一溜烟,跑到了细雨身后,和一只鹅大眼瞪小眼。
“大白鹅!”
三宝伸手想摸大白,细雨拦住了他。
“这只鹅脾气不好,不喜欢外人摸它。你摸它,它会啄你,会啄流血。”
这么凶吗?三宝可惜地收回手,“这只鹅是你养的吗?”
反正也无人问价,细雨索性和小孩子聊起来。
“是啊,它是我的小伙伴。”
三宝疑惑,“你的小伙伴是一只鹅?”
“怎么,鹅不能当伙伴吗?”细雨反问。
一大一小,两人聊的投机,镇民们面面相觑。
他们说果子有毒,可人家给自己的鹅,喂了一粒。
三宝那小娃馋嘴,连吃两粒,瞧着也活蹦乱跳,一点事也没有。
莫非,这果子真没毒?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这么晚了,大伙都围在塘边做什么,还带着孩子?夜里凉了,水边寒气重,莫要让孩子靠水太近。”
镇民们纷纷转身,和说话的老者打起招呼。
老者身后,站着个背药箱的少年,少年手中也牵着一头驴。
“沈叔,听说横山镇宋家请你出诊,你这是出诊回来了?”
“回来了。”
“宋家谁得病了?”
“哎哟,这可不能说。”
“天都黑了,这宋家怎么不留你过一夜?”
“哎,不用不用。”
“快得了吧。那宋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好相与的,沈叔住他们家,还不如摸黑回咱横塘镇,离得又不远。沈叔,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沈大夫捻着胡子,点头道:“说的有理,有理。”
“沈叔,听说横山镇的大夫都不肯去宋家看诊,才到别的镇子请大夫……是不是这么回事?”
沈大夫好脾气地摇摇头,“这我可不清楚。”
“爹!”虎子爹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沈大夫对自家二儿子点点头。
跟在他身后,背药箱的少年,也唤了一声“二叔。”
“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沈大夫问。
虎子爹指指人群里的细雨,“天擦黑了,镇子里来了个卖果子的少年,我……”
沈大夫摇摇头,“又是你那一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朝人群中的细雨走去,虎子爹跟在他身后。
“爹,那白日里不卖,天黑了才来,这本来就让人起疑。再说了,还只有他一个小孩子来卖……”
更令人起疑。
沈大夫摇摇头。
他沈家世代行医,可这个小儿子打小不喜欢背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