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大门外,围满了来观喜的百姓。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一来,是看热闹。
二来嘛,钱大善人纳小妾,每次都会朝围观贺喜的人群抛洒黄澄澄、新崭崭的铜钱,寓意与民同喜。
所以,钱府一办喜事,来围观讨赏的人,也一次比一次多。
钱管家又出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家丁,抬着个烧得旺旺的火盆。
“火盆放这里。”
钱管家看好位置,吩咐两名家丁。
两名家丁依言,小心地将火盆放在铺好的红毯上。
当花轿到来时,轿门正对着红毯停下,喜婆子掀起轿帘,扶着新娘子下轿。
下轿后走几步便是跨火盆,寓意着日子红红火火。
围观百姓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钱府纳的不是小妾吗,怎么还跨火盆?”
“嗨,听说合婚合出了上上签,钱大善人心里高兴呗。”
“这,这也太不合规矩!”
“规矩?”有人白了这个蠢人一眼,“笑话,在钱府,钱大善人的话就是规矩!你懂个球!”
周围人纷纷指责。
“安安生生看个热闹得了,一会儿还等着家丁洒铜钱呢,你在这扫什么兴?走走走,赶紧走……”
“就是,走走走……”
“不想看就回家,显着你了,你说话算老几?谁听?走走走……”
“快走……”
“挡着人了,碍事,赶紧走……”
一推两推三四推,这人生生被挤出人群。
从位置最好的前排内圈,被挤到了最外头,只能看前方黑压压的人头。
正要再往里挤,忽听远处传来敲锣打鼓,欢快的百鸟朝凤,还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来了来了,花轿来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快了快了。
等新嫁娘下了花轿,跨了火盆,进了大门,钱府就要开始洒铜板了。
做好准备。
装铜板的竹筐就搁在大门后,满当当的好几大筐呢。
很快,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出现在众人眼前。
“哟,八台大轿,钱大善人这是续弦,不是纳妾吧?”
人群里又响起窃窃私语。
不过大多数人不关心这个。
四人抬和八人抬,和他们有啥关系?还不如紧盯着大门口那几个看守铜钱筐的家丁。
花轿晃晃悠悠抬到了红毯前,正待放下,变故突生。
几名轿夫只觉得抬了一路都很轻松的花轿,忽然变得沉重无比,毫无准备之下,八个轿夫不可避免地开始打晃。
花轿也跟着剧烈晃动。
只听咔嚓一声,轿子底厢承受不住五人重量,四分五裂。
众目睽睽之下,轿子里的新嫁娘,从花轿里掉了下来。
现场一时鸦雀无声。
还是纯看热闹的百姓,反应速度更快一点。
四周窃窃声暗起。
“这……这……这新娘子,怎么那么多条腿?”
“你傻呀,那明显不是一个人的腿!”
“哎哟我的天爷哎,钱府花轿里除了新娘子,还坐的有别人?”
“不对不对,我瞅着,那裤脚都不像是新娘子穿的呀。”
“哎,你们看到那几双脚没?那么大……”有人一声惊呼,“娘哎,那是男人的脚!花轿里头有三双男人脚!”
犹如水滴落入滚油锅,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窃窃声变成了嗡嗡声。
钱大管家早已脸黑如墨。
“住嘴!住嘴!统统给我住嘴!”
没人理他。
说话的是平民百姓。
百姓日子虽过得比不得钱府,可到底是自由身,不用跟钱府下人一样,看钱管家的脸色行事。
更何况,如今围在钱府门口的少说也有好几百人。
钱管家再有本事,能一口气抓几百号人?
他们可不信。
俗话说的好,法不责众。
官府都不敢干的事,钱府更不敢。
于是,钱管家扯着嗓子,快要把嗓子喊劈叉了,议论声非但没有停止,还更大了些。
除了议论,还有憋不住的闷笑、偷笑声。
钱管家气得要冒烟。
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
这帮刁民,刁民……刁民!
刁民不听他的,钱管家只能拿自家府里的下人出气。
他瞪着已站稳身形,仍傻乎乎抬着花轿,不知落轿的八名轿夫:“还抬着干什么?你们八个是死的吗?还不赶紧把轿子落地!落地!”
落了地,管它露出来几条腿,先遮了再说。
再让家丁把围观百姓都给驱散。
大门一关,他再慢慢收拾轿中之人。
轿夫如梦初醒,慌里慌张,准备把轿子放下去。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迎亲队伍里传了出来,还伴随着嘎嘎几声鹅叫。
“何必如此麻烦,来来来,我帮你们一把。”
细雨取下腰间长鞭,嘿嘿一笑,手腕一抖,长鞭当即甩出。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