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和大白,走在冕州城静谧的街道上。
小纸兴奋得很,从衣襟里探出脑袋,向细雨追问。
“细雨细雨,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灵窍出体了?”
“那当然!”细雨得意异常,“我是谁?灵窍出体对我来说,小事一桩!”
“再说了,小纸,你认识我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撒过谎?”
小纸仗着细雨仰着脑袋,看不见它的表情,又是撇嘴又是斜眼。
细雨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呢?
在山上时,没人,倒没看出来细雨啥性子。
无非是跳脱了点,学东西快了点,山上的飞禽走兽倒霉了点。
一下山,好家伙,满嘴的胡说八道。
这是仗着师父不在,没人管她呀。
嘁,它一笔一笔都记着呢。
回到山上,统统告诉师父!
哼!
细雨突然停下脚,一低头,和正抬头斜眼的小纸对个正着。
“哼,让我逮到了吧!”
细雨把小纸从衣襟里揪了出来。
“说,你是不是又偷偷在心里,嘀咕我坏话呢?”
小纸抱着细雨的手指头,当然不能承认。
“没有!细雨,你冤枉我,我,我,我……”细雨接话,“……我,我,我要告诉师父!”
想说的话,被细雨抢了先,就问,该怎么办?
小纸黑黑的眼珠子,呆呆地盯着细雨。
细雨晃晃它。
“你别装傻啊!”
“哼哼,小纸,你可别忘了……你的眼,你的嘴,你的耳,还有你的鼻子……都是谁画的!”
明晃晃的威胁。
识时务者,为好纸。
小纸开始撒娇。
“细雨,细雨最好了,细雨最厉害!才修道十年,竟然连灵体出窍都会啦,细雨,灵体出窍是什么感觉呀?”
小纸特别机灵地转了话题。
细雨嘿嘿一笑,被它带歪了。
她得意地清清喉咙。
“要说起来嘛,也没啥,”细雨头仰得高高的,望着天上明月,随手一指,“无非是离月亮特别近,近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一样。”
“啊,那你摸到月亮了?”小纸吃惊了。
“仿佛!”细雨白了它一眼,“仿佛懂不懂?”
“那就是没有摸到嘛!”小纸嘀咕,“那你说得跟真的一样。”
细雨嘁了一声。
“我就不该跟一个永远也无法体会到什么是灵窍出体的纸灵谈讨此事,瞧瞧它那羡慕嫉妒恨的样子,啧啧啧啧啧……”
小纸:……
谁羡慕了?好吧,有一点。
谁嫉妒了?它没有!
谁恨了?它更没有!
它就说嘛,细雨满嘴胡说八道,最会欺负纸!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虽不太融洽,但没有冷场。
大白就惨了。
它的噤声符还没有被解开,它叫不出声。
细雨和小纸聊得这么开心,它也想加入进去。
大白边晃晃悠悠走路,边拿脑袋蹭细雨的腿。
腿上被蹭得痒痒的,细雨低头,对上了大白的小黑豆眼。
眼中的渴望,让细雨秒懂。
细雨拍拍大白的脑袋,拒绝了。
“不行!夜深人静,大白你一叫起来,扰人安眠!不行!”
大白:……
小纸为什么可以说话,它不行?
细雨你偏心!
气恼的大白不肯走了,还用嘴咬住了细雨的裤脚,也不让她走。
“啪!”
鹅脑袋被毫不留情地拍了一巴掌。
“松嘴!”
委屈巴巴地大白,松开了嘴。
裤脚被抢救了出来。
“死大白,你敢咬我裤子,要是咬破了……我非让你知道知道,一只妖能有多贤惠!”
就着月光,细雨仔细翻找裤脚有无破洞。
还好,她穿得是新做的那套秋季衣衫,布料比较结实,没被大白咬破。
裤子没破,细雨又开心了。
见大白蔫头耷脑,一巴掌又呼了过去。
“走了,垂头丧气的,拿出你鹅祖宗的威风来!”
大白:……
鹅祖宗?
哪门子鹅祖宗?
谁家鹅祖宗连叫都不会?
细雨这混蛋,气死它,她想再养一只鹅?
休想!
“走了走了,你这傻鹅!”
细雨拖着大白的长脖子,拽着它往前走。
“我刚才说了半天,你都听进去点什么呀?”
“天还黑着,冕州城里家家户户都睡了,你那叫声响彻云霄,非得把人都吵醒不可……这可不行……”
细雨斜眼。
“咱这里有个小告状精,做了惊扰百姓的事,非得被它告到师父那里去!”
小纸:哼!
“反正天快亮了,天一亮就给你解开,大白听话!”
一人一鹅一纸灵,渐渐远去。
街道两旁的屋子里,沉睡的人翻了个身,继续陷入梦境中……
鹦鹉螺巷,方家门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