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夏承安看向刘筱云的眼神中就充满了同情。
也许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将被李爱军的苛刻笼罩着。以刘筱云的心理素质,如果没有外人开导的话,夏承安不敢保证他到底能够坚持多久。
如果刘筱云能够听到夏承安的心声的话,也许他会非常不服气地反驳。就在两三个小时前,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京城少爷了。
他也有自尊,他也有骄傲,也许他的过去让他无法跟夏承安等人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但他同样有跟他们这些人踏上同一条跑道的信念和决心,而过去的几个小时,他正以自己的方式,去践行自己的信念。
或许是夏承安的帮助让刘筱云感觉过于舒适,这个单独训练了半天的青年连鞋子都不曾脱掉就沉沉入睡。
过度的疲惫让他前所未见地打起了呼噜,夏承安并没有就此罢手。
他知道此刻无论他如何用力,刘筱云也不可能从极度疲惫中醒来。而他身体各处肌肉的适当松弛,正好能够配合夏承安谙熟的按摩手法,最大程度地促进乳酸分解。
二十分钟后,在其他人艳羡的神色中,夏承安为刘筱云盖上了被子,而后回到了自己的床铺。
他当然知道那些灼热的眼神在渴求什么,但对此夏承安选择装聋作哑。
也许有人喜欢无私奉献,但作为一个寝室生活的战友,在接受同样训练的前提下,没有谁是不累的。在他帮助刘筱云的时候,这些等着接受帮助的人未必不能尽可能地互相帮助。
所以当他们选择将受累的对象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哪怕封定边甚至梁红兵都提醒他要团结同志,他也不会贸然接过这项根本无法承受德尔重任。
“夏承安,好人做到底,也帮我们按一按吧?”
总有人心里喜欢占别人便宜,而此时的宿舍内显然并不缺少这样的人。
眼见自己的媚眼抛给了
瞎子看,三连的一名新兵忍不住向夏承安叫嚷道:
“你给刘大少按有什么用,就他那体能水平,给他三个月也未必能赶得上咱们。你这纯粹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还不如帮帮我们,等这场训练结束之后,我们请你吃顿好的。”
因为昨天路上的一个承诺,夏承安昨晚私底下自掏腰包给736团前来参训的每个人都买了饮料。
一个小小的举动让这些从来没有跟夏承安接触过的家伙以为这个大学生是个好说话的角色,而且因为早上训练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中有好几个超过夏承安,不知不觉间滋生的骄傲让他们下意识地忘记,夏承安一开始是怎么在新兵连出的名。
“除了刘筱云,剩下八个人两人一组互相帮助,各按二十分钟。同意就开始,不同意就好好躺着,大家都累,别成天想着占别人便宜。”
夏承安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没给对方留一点面子。
“还有,别说没用的。刘筱云是跟我同甘共苦的兄弟,我帮他是理所应当的。哪怕他最终被淘汰,我也不会有一点怨言。你要有这么一号兄弟,也可以让他来帮你。”
知道对方还想用别的说法来挤兑自己,夏承安根本没有半点给机会的意思。
早在新兵连的时候他就跟李爱军明确说过,如果没有经历过同甘共苦,他不认为跟其他人会成为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
如今他们虽然都已经佩戴着列兵的军衔躺在同一间组训基地的宿舍里,这句话依旧没有过时。
吃了闭门羹,还丢了颜面的列兵朝夏承安的身影狠狠瞪了一眼,却并没有继续闹下去。
宿舍内九个人来自三个不同的连队。虽然他们三连人数最多有四个,但相处几天下来,迥异的脾性也不可能让他们在这种明显不占理的事情上跟着他胡搅蛮缠。
甚至如果真的起了冲突,即便没有徐振卿那个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家伙帮忙,以夏承安新兵连徒手格斗考核前三甲的能力,自己也未必能有好果子吃。
左右权衡之下,既不打算互相帮助,也不太敢引发冲突的列兵悻悻地拉起被子蒙着头装作沉睡,刚刚开始波云诡谲的宿舍气氛瞬间风轻云淡,一场尚未爆发就彻底平息的冲突就此过去。
而它引发的矛盾,却隐隐成了所有人心中抹不去的裂痕。
只有刘晓云,
处在风暴的中心,却什么都不知道,美美地沉浸在睡梦之中。
也或许,如果刘筱云知道了,会让这场本该平息的矛盾,产生更加无法预料的波澜。
好在,过去了,也就不重要了。
因为真正的考验,已然在他们梦醒时分,向他们一步步逼近。
受训的列兵们参加的第一节理论课,课堂在一间多功能教室里。讲台上摆放着电脑柜,黑板上方也悬挂着投影幕布,清晰的文字和图片投影让很多压根没有见过现代教学模式的新兵们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好奇投影仪的原理,也好奇邵强在那个灰白色不锈钢柜子上倒腾几下幕布上就变换了内容。
如果不是邵强从一开始就表现出的严肃,或许这间并不算宽敞的教室已经变成了繁华的菜市场。
“少见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