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冷汗都下来了。
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被这么多人围观的。
百姓们正巴不得有人出来当这个好人呢,一群人就赶紧七嘴八舌地关心起来,好像都齐刷刷无视了顾越的威猛疤头形象。
这么壮实,看着也不是善茬,他对付这罕大人正合适啊!
“怎么了这位兄弟?”
“这位公子没事吧,我刚刚看你被马车撞倒了。”
“罕大人也太着急了,看把人家撞的,叫这么惨!”
还有趁乱道德绑架的。
罕大人脸色很不好看,显然他觉得这个生面孔特没眼色,而且不给他面子!
居然找他的事!
顾越不吭声,顾栩在这边帮着他回答,脸上纯良的不得了:“我爹刚刚被撞倒在地,好一会儿爬不起来。好像扭到脚了。”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顾越也只好顺着顾栩的往下说。
“这位罕大人,什么事这么着急?你看我这腰……”说着,顾越捂着后腰,龇牙咧嘴做出痛苦的表情。
都不用他刻意去装,顾栩那一下手劲很大,他脸都疼白了。
罕大人沉着脸打量他半晌,就在百姓们又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时,罕大人忽然笑:“小子,你很好。”
他踢了那车夫一脚:“你这狗奴!驾车竟如此不当心,今后便不要在我府上干活了!”
车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顾越皱着眉,他不太适应这种封建社会风气。
“现在斥责他也无用,罕大人,我的摔摔打打的伤倒是小事,只是您看这街上,毁了好些摊子。这可是人家的营生。”顾越出声制止,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回一片混乱的街道上。
的确很狼藉,到处是散落的碎片,踩烂的蔬菜、糕点,撒了一地的面粉,摔碎的瓶罐……有人还在收拾,把落地的食物都塞在一个口袋里,脸上有愁苦之色。
“没错,这刚过完年,大家手里都不富裕,又弄成这样。”城守卫也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罕大人背着手不吭声。
“罕大人,做生意要讲究和气生财,最忌伤天害理之事,否则容易遭报应。”顾越认真地说。
既然顾栩想要他和这个罕大人对上,那就随他的意思好了,反正炮灰本就是主角的工具人。
“很好,小子,你是第一个敢对我说三道四的人。”罕大人看着他冷笑。
顾越脸上保持微笑,心里在大哭,他的胡椒啊——
整个豫宁府表面上有几大香料商,但其实80%都是从这罕大人手里进货的,顾越要去拜访的侯爷的好友也是如此。恐怕他要白跑一趟了。
街那头驶来一辆小号的马车,但是走的很规矩。
停到近前,下来几个管事小厮模样的人,先围住罕大人上下地看,嘴上不住说着:“天哪老爷呀!怎么会这样!”
“马车撞翻了人家的摊子,你去清点一下,该赔钱就赔钱。”罕大人捂着额头说道。
“什么?这……这、正常赔吗?”管事一下子懵了,这要求第一次做啊!
“不然呢!你个猪脑子!”罕大人大骂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管事忙不迭点头,立刻去忙活这事儿了。
百姓们看顾越的目光就变得善意多了。顾栩站在顾越身后,低调地融入到阴影里。
顾越特别迷茫。
他硬撑着对罕大人笑:“罕大人,快找个郎中看看,你流了这么多血。”
“用你说!”罕大人的小厮狠狠地瞪他。
罕大人又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登上新来的小马车走了。城守卫对顾越友善地点头致意,把车夫也带走,这人要送去县衙解释一下今日混乱的缘由。
热闹转移到赔钱的管事那边,百姓也渐渐散开。
顾越摸了一下嘴,黏糊糊的,于是打开水囊,就着水洗了洗脸。蹲下的时候后腰隐隐作痛。
顾栩等他问自己原因呢,半天也没听见顾越说话。
“……爹?”他拽顾越的衣角。
这人聪明到出乎自己的意料,而且足够镇定,这样的突发事件也能很快明白过来,且处理的还算完美。
顾栩甚至有些怀疑他完全知晓自己的计划,才能做出这样的应对来。
“怎么了?”顾越洗干净了,又是清爽的一条的好汉。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顾栩难得主动搭话。
拿捏住了!顾越一下子得意了。
我的沉默让你按捺不住了!
“问什么?”顾越故意反问他。
兀火在后面跟着,他觉得这两个人是不是应该象征性先问问他怎么在这里?
很遗憾,他俩都觉得兀火的出现很正常。
顾栩就不用说了,本就该有暗卫跟随,看到他俩出事后现身也很正常。
顾越呢,他基本可以确定这帮兀门的人和顾栩有关联,因此也不觉得兀火的出现有什么奇怪。
他甚至还有逛街的心情,继续往那边走:“肚子饿了,咱们吃什么?阿火来的正好,我请你。”
“……爹不问为什么?”顾栩难得有点着急,他追上前,要牵顾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