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月看到那些稻草上沾着发黑的污渍,像是血迹。
他向四周仔细地看了看,随后道:“把地上的杂物全部清理出去。”
队伍中四散搜索的士兵立刻聚拢。秦昭月退出屋子,士兵们进去搬运木头,搂抱干草。
秦昭月紧皱着眉看他们干活。
地上的东西看起来很多很乱,但其实只有那么一点儿。四五个人一起动手,还不划每人两趟,就已经清理干净,露出下面掩埋的地面来。
令人惊讶的是,这么破败的茅草顶土坯屋子,屋内的地面竟然是石砖铺成的。
在村子镇子这样以农业为主要生产的地方,屋中铺设石砖地面的人家简直是凤毛麟角。大多是用石锤反复夯平的坚固土地,地势做的很高。而院子和外面的道路也都是土地,一下雨就会被泡软。
等再次地面干结,就会变得凹凸不平。牛车这种还好,若是马车跑快一些,颠得人飞起来也是有的。
即便是顾大石家那样的条件,屋里的地面也都还是土地,似乎只有北灯叔家铺了石头地板。
柳犁镇和秦昭月所在的这个杨树镇更是如此,它们远不及豫宁府庞大繁华,整个镇子都没有石砖铺地,更何况这个破草屋。
这其中的不和谐感告诉秦昭月,很显然,这石砖地面下有什么东西。
“撬开地板。”秦昭月说道。
他没必要一块块检查石板的机关。
秦昭月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催促他:快一点,快一点探明这间屋子的秘密!
士兵们都是练家子,撬一个本就松脱、多次使用的石板地面轻而易举。用手里的沉硬铁剑铲松墙根下的泥土,顺着正方形石砖的缝隙划开,撬出灰尘,然后从墙根下搬住石板的边缘一用力,一块石砖就下来了。
几个人分开方向,慢慢掀开整间屋子的地面,下面是深色的土地,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直到撬到靠近中间的四块石砖,众人终于遇到阻力,这些石板能轻微撼动,但怎么也撬不起来。
“我来看看。”
秦昭月蹲到那四块石板前查看。
石板上的灰尘已经清扫干净,还用湿布擦拭过,能清楚看到石板中间的一些光滑摩擦痕迹。石板缝隙中的灰尘扫开之后,在四角汇聚的中心点,有一个很清晰的狭长黑色孔洞。
“似乎前朝的一件奇案就曾提到过如此设计。”钟浩说道,“那是个意图谋逆的逆党,中有一位机关大师,乃是墨家的后人,对这些奇技淫巧颇为精通。他就通过机关石门把整个逆党的基地隐蔽在山腹之中。”
“看来这也是一个机关。”秦昭月说。
“这中间是不是一个钥匙孔?”景存道。
秦昭月取出那把钥匙,正欲插入孔洞中,被景存拦住。
考虑到不知这几块石板有什么名堂,是否有暗器机关,秦昭月退开些许,让景存上前动作。
钥匙的头很轻易插入孔洞,石板却没有动静。景存试着扭转钥匙,阻力很大,但能清晰感觉到石板内部有什么东西跟着钥匙慢慢转动,扭开,最后是咔哒一声。
钥匙上的力道一轻,景存轻易地把它拿了出来。
四块石板下传来咔咔的机簧声,石板上抬三寸,向四周扩展开去,露出下面一方黑漆漆的洞口。
“还真是!”钟浩十分惊喜,看他的模样,简直想扑到地上研究一番,“不过这种带有钥匙的设计在机关术中还算简单,我朝的陵墓早已有更加精密的花样了。”
“殿下稍等。”景存提剑下去,一个手下也紧紧跟上。
秦昭月站着没有动。
石板打开时他闻见了清晰的血腥味。
片刻之后,地下的空间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周围士兵立刻护卫到秦昭月身前。但打斗声转瞬即逝,一声沉闷的倒地声响之后,景存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殿下!可以下来了。”
秦昭月立刻顺着洞口连接的陡峭阶梯下到了那个空间里。阶梯是旋转向下的,大概向下走了两三米深,秦昭月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个地牢大厅一样的地下房间,但墙壁的形状不太规则,应该是依托废弃地窖或是原本就有的地下空洞改造而成。墙壁上的火把架和烛台倒是很多,插了五六根火把,使室内还算得上明亮。
墙上挂满了血迹斑斑的刑具,大厅中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些碗筷。里面还有未曾发干凝固的食物残渣,是刚用完不久。
地上有一具穿着粗布衣服的尸体,看起来和他们在外面杀死的那个暗哨有些相似。
大厅深处是三间囚室。
秦昭月不知为何,呆滞了一会儿。
中间的囚室传来铁链的撞击声。声音有些急促。
景存取下一支火把,走到那三间囚室前。
他罕见地停顿了脚步,然后迟疑片刻:“……殿下,这里面有人。”
秦昭月几乎是飞奔到那三间囚室前。
最靠外的一间,一个人躺在草席上,气息微弱到几乎消失。身上的白色衣服几乎被血染透,然后风干发黑,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中间的一间,一个人被吊在铁架上,同样血迹斑斑,形容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