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殷王相信顾大石和顾栩就是那天在树林里所见,一个愚痴一个随性,那他没有必要做这么精细的局。
殷王一定认为,顾栩和顾大石两人中有一个是聪明人,因此才会宁愿冒着暴露手底势力的风险,动用许氏这条线,也要把契约拿到手中。
细致,没有破绽。很像是殷王的风格,谨慎小心,能借刀杀人就借刀杀人,从不显山露水。
顾越就说为什么那天与殷王在林中分别,之后好几个月都没见有殷王的人前来讨好拉拢。恐怕当时就已经被调查了个一清二楚,暗中也做好了圈套。
顾栩应该也是在那时对殷王展开调查的。这个世界线里,殷王提前和顾栩对上,展现出了他对顾栩的兴趣,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于是顾栩重拳出击,一下子就查到了大后期才能出现的重要线索——许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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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越依旧对顾栩充满信任。固然,原文里顾栩有兀门完全的掌控权,有太子,有女主智囊,但他自己本身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换成他顾越,天胡开局又如何?还是会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接下来……就要主动对殷王出手了。
但,要悄悄的背刺。
……
洛阳,皇城东宫。
“殿下,殷王那边有动静了。”
“哦?截到了什么?”秦昭月问道。
这间房装潢简单,但处处用心。花窗上镶嵌的是半透明的琉璃,整个屋子非常明亮。
路天云端正地坐在小竹凳上,一动不动,束冠整齐的头上插着很多银针,像个仙人球。兀叶按序拨动银针,另一位身穿太医服饰的老者在旁边煎药。他俩似乎聊的十分开心,老太医时不时点头捋须,脸上尽是满意。
路天云脸上的伤已经好全了。乍一看十分可怖,依稀却有几分原本的影子。只是安静,太安静了,一双眼睛没有焦点,灰蒙蒙的。
秦昭月做手势,进屋禀报的景存颔首,与他一同走到屋外。
“是殷王府附近官道的一个茶摊。那人行踪很是可疑,且身有内功,往殷王府方向去的。到了林间小道,我们的人捉住了他。”景存低声道。
“有何发现。”秦昭月道。
“他身上没有任何情报。但刚一被擒就要服毒自尽,被我们拦下。恐怕是口头情报。”景存道,
秦昭月冷笑:“好。我去看看。”
景存蹙眉:“地牢肮脏,殿下……”
秦昭月却不言语,招手唤人。主事太监捧着披风为秦昭月系上,景存见状,也不好再开口。
木轮转动的响声传来。俞鹄被小太监推着,来到秦昭月跟前。小太监规矩地跪地行礼。
“俞鹄。”秦昭月眉眼略微柔和。
“殿下,我也要去。”俞鹄道。他的声音因为长久监禁嘶哑难听,至今还没恢复:“是不是有所发现。”
“你安心养伤。”秦昭月拒绝。
“不,我要去。”俞鹄执拗道。
看得出这曾经的将军现在是多么憔悴,尽管身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但眼底的淤青是遮掩不住的。那双眼黑黢黢,深邃幽暗,蕴着道不明的沉重情绪。
秦昭月默了一下,点头允了。虽然带着个坐轮椅的人出东宫更麻烦些,但有景存在,不算什么问题。
……
两个时辰后,三人来到了洛阳郊外的地牢。
这地牢以一座寻常的府邸为掩护,内有玄机。景存把人迢迢带来这里,就是为了离开殷王的地盘,好叫他失去主动。
那个向殷王府送信的人就吊在最里间的牢房中。
秦昭月注意着俞鹄的动静,有些担心他因见到旧时景象而承受不住。但俞鹄只是脸色阴沉,不见有什么异样。
这人双手双脚的筋都被挑断,四肢关节也卸下,整个拉长了数寸,软绵绵地吊着。
一边负责刑讯的狱官跪迎秦昭月,随后禀报:“殿下。这人到此已有半日,上了两遍刑。开始不承认他是殷王的人,后来用了那个,便松口了,但说了一通没用的,依旧不招要紧的事。”
狱官取来一本簿子,双手呈上:“这是记录。”
秦昭月接过翻阅。基本都是车轱辘话,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挂着的人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秦昭月挥手。
狱官恭敬退开一截,再转向俘虏时,脸色已经变得阴郁。
一边的狱卒熟练地抬上刑具。烙铁,竹签,老虎凳,铁钳。可惜这人的指甲已经全数拔去,这招不太有效了。
对着秦昭月,俘虏更不会多说一字。
秦昭月蹙着眉观刑。眼前这人非同一般的强硬,更让秦昭月笃信,此人身怀极为重要的消息。
他抬手。景存却表现出难得的犹豫来,他低声道:“殿下,真的要用?”
“之前我叫试过,没什么问题。”秦昭月道。
狱官赶紧过来候着。景存便拿出一个木头匣子,交到狱官手中:“这是蛊医研制的药物。”
狱官称是。打开来,里面是三四颗深红色的药丸。
狱卒用盐水将俘虏泼醒。那人被生生痛醒,浑身颤抖着抬头,发红的眼睛从凌乱的发丝中间看过去,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