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不知道一场仗要打多久,会不会反复交战,他现在无暇思考秦昭月如何顾栩如何。
在帐篷中坐到入夜,有人送来了饭食。
一托盘饭菜,居然还挺丰盛,和秦昭月吃的那些别无二致。
“这是营中的饭?”顾越叫住打算离开的小兵。这小兵似乎才十来岁,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答道:“火头军的人说,是太子殿下临走前的吩咐。”
顾越点点头,挥手放人离开。
他和石三在桌边桌下,默契地谁也没动筷子。
“秦昭月这么细心,还想着给我安排什么吃的?”顾越凑在那一碗类似猪头肉的菜品前,嗅了嗅。
气味略微有点怪。
再搅了搅那两碗黍子饭,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米粒的颜色仿佛有些深。
“大约不是什么好东西。”顾越说道。
他把那一盘丰盛饭菜丢在一边,走到帐篷口,从门帘的缝隙向外看。把守帐篷的军士没什么异样,远处阴影中,也许有人在注意着这边。
“边境本就少吃喝,还用这么好的菜给我下毒。”顾越回到桌前,叹气,“都浪费了。”
石三看着他不说话。
“这地方不能待了。”他接着道,“不管这是谁下的手,他们都已经不打算留我。”
本就没指望石三回应,顾越自语:“秦昭月那个狗东西,指望不上他。要我说粮食有毒的流言估计就是他散布出去的,为了吸引暗处的人对我动手。而他不费什么力气就去掉我这个炮灰,只留下顾栩。”
顾栩可真是一块大香肉骨头啊!
宫寒,真正的宫寒不是大吵大闹。
顾越觉得自己如今心态强大了太多,下了毒的饭食就在眼前,他却还能面不改色地玩梗。
“有刀吗?”顾越问道。
石三摸出他的短刀。
顾越试了试锋刃,还挺锋利。他吹熄蜡烛,走到帐篷的内里,一刀刺入篷布,上面立刻出现了一个缺口。
顾越凑在缺口上看了看。
“咱们帐篷的位置靠近城墙,地势较低,这一面没有多少眼睛盯着。”顾越指向那个缺口,“咱挖个洞逃出去吧。”
石三看了看脚下夯实的土地,抗拒地皱眉:“直接……杀出去?”
“这营中人很多,我怕你招架不住受伤。”顾越说,“如今不管是慕游的人还是秦昭月的人,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他们之间的博弈上,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那军医和甘州军士的态度也并不强硬,想来能主事的人都在城外的战场,不在大营之中。
“能潜行就潜行。”顾越吩咐道。
两人没有立刻动手。
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安静下来。从缝隙中往外看,营地只剩下中军帐附近还有些灯火,其他地方都已经昏黑一片。
石三按照指示,在帐篷靠近底部的位置开了个窗户。半米多宽,差不多够他们悄悄钻出去。
石三探出脑袋往外看。
这座帐篷乃是单独的一间,前后都有通路。路上有巡逻的士兵,正在慢慢向这边靠近。
石三缩回脑袋,把窗口的布料重新掩好。
“有人。”他示意远处有一队人巡逻。
“等他们走过,我们就钻出去,偷偷逃走。”顾越道。
情况太紧急,他没有时间慢慢研究周围的情形,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完美稳妥的计划。
只能莽了。
两个人猫在帐篷里静静等待。
外面脚步声接近,很快又远去。顾越对石三点了点头,石三一弯身,率先钻出了帐篷,顾越也探出半个脑袋。
石三迅速扫视四周,没见到明显的监视岗哨,便一拉顾越,将他拽了出来。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向前方的城墙壁疾行而去。
贴着帐篷的阴影,他们悄无声息抵达了城墙下。
顾越打算从城墙的下水道口出去。他与石三沿着城墙向南走,没几步就发现了水道出口。然而出口被一道木栏杆截断,人钻不过去。
顾越没有太过失望,这是很基本的防御工程。
恰在此时,远处的营帐忽然乱了起来。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正是他们帐篷的方向。
“看来他们已经发现了。”顾越镇定地说道,“这里很快就会被全面搜查,我们得赶紧出去……”
他蹲在一丛杂草旁边,努力思考着。
整个大营由四面城墙组成,夹在山间,但山壁陡峭,又没有植被,基本不可能进山躲避。
这里离连接甘州城的北城门最近。而从正对着的南城门出去便是边境。顾越没有亲眼见过,但据说那城墙外面是一片草原,西狄和西胡都在这道关口以南。
逃入甘州城固然是最好的办法。甘州城地势复杂,民居众多,要全城搜查需要很大的权力。
慕氏败局已定,他们派不出那么多搜索他们的人手。而秦昭月……有顾栩这层关系在前,他不会做的太过明目张胆。
顾越在这很短的时间里想了很多。
他道:“我们出城,去西狄。”
石三眼睛微睁,显然不明白这番决定的缘由。
“走。”顾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