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巴克图眼睛微眯。
片刻,他挥挥手,用西狄话说了一句什么,帐中的守卫就都从门口退了出去。
“说吧。”巴克图锐利的视线在顾越身上扫过。
顾越咽了咽口水。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只是在甘斤部内一瞥所见,实在让他放不下心来。
脑海中思绪转动,顾越很快定下了他的计划。
“甘州城的战况想必首领大人已经知道了。”顾越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一战,那位大人没能得手。”
巴克图目光闪动,久久不言。
顾越脊背出汗。他能感到背后顾栩几人的视线,只是事出紧急,他没办法详细解释,也没有时间和顾栩商议对策,他只能选择试探,从这位甘斤部首领的口中试出最佳方案。
巴克图见他不说话,忽然问道:“你说你在北秦做生意,你是尹顺的人?”
顾越道:“您知道尹顺大人?”
巴克图道:“他在北秦与西狄各地通商,我怎么不知?”
顾越沉吟片刻:“您和尹顺大人关系不错吧?”
巴克图道:“你什么意思?”
“尹顺大人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情急之下,才托我前来甘斤部面见首领,为的是和王上取得联系。”顾越道,“首领大人,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巴克图靠着一侧扶手,想了一会,忽然大笑。
他站起身,向下俯视:“北秦人,你在试探我?”
顾越一下子后颈发麻。
他表面上仍旧镇定,甚至笑得出来:“这是大事,事情紧急,我必须谨慎小心。”
巴克图道:“那你说,为着和哪个王上取得联系?”
他把问题反抛给了顾越。
顾越不假思索:“自然是……左王。”
顾栩似乎听懂,兀火和兀叶有些吃惊,但都没有露出什么不该有的神情。
巴克图没有立刻回答。
顾越心下大定,沉默就是最好的佐证。他说道:“看来您是我们这边的人……我就开门见山了。”
“说。”巴克图道。
“北秦太子已经发觉了尹顺大人的计策,尹顺大人为了躲避他的追捕,分身乏术,这才派我前来。”顾越道,“但他没有说的太清楚,我也是小心为上,才试探了您。”
巴克图在甘州自有他的眼线。据探子回报,大营中的将领大半被抓,尹顺的铺子也被封锁许多,已经多日不见联络,不知是何情形。
顾越接着说道:“王上的计划看似已经难以进行,实则还有一线生机。”
巴克图挥手指向王座两侧的座椅。
顾越看懂了,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北秦太子把人都抓了起来,哪来的生机?”巴克图嗤笑,“慕游也不过如此!如此详尽周密的计划,却还是失败了,王上看错了人。”
“不尽然。”顾越摆手,“我们在秦昭月身边的眼线传出消息,秦昭月资历太浅,又行事莽撞,没有证据便将人全数抓捕,大营中渐渐有不满的风声。”
顾越道:“毕竟那日一战,只有西狄和北秦太子自己的军士看见了过程,谁有实证?因此尹顺大人认为,还有机会!”
巴克图紧紧皱眉。
“他有什么计划?”巴克图问道。
“战。”顾越神色格外认真,“只要再度攻打甘州城,北秦太子独力难支。我们再在大营之中煽风点火,制造流言,北秦太子必然顶不住压力,放回那些将领。到时候,我们就能里应外合,拿下甘州。”
巴克图冷笑:“你说的容易,只凭王上的人手,甘斤部一部之力,如何攻下甘州?”
“右王的人手如何?”顾越问道。
“右王冥顽不灵,这数月来咬死不肯松口。明明是为西狄全部着想的好事!”巴克图脸色烦躁,“你怎会不知这些?”
“我自然知道。”顾越岿然不乱,“王上会定下与慕游合作之计划,无非是因为王上手中兵力不全,无法以半数抵抗北秦。而若是右王松口,西狄联合,便是对上北秦皇帝,也有谈判的余裕。”
他接着说:“北秦太子虽然看破了计策,但他急功近利,懦弱无能,甘州流言一起,他必然慌乱,将将领们放出。我们佯装按原计划行事,先杀太子,再攻破甘州!慕游拿捏西狄,不过是看王上不能集全国之力罢了……”
巴克图不耐地道:“这我自然知道!可右王实在顽固不化,我们有何办法?”
顾越也皱紧了眉。
他假装为难思索了一会儿,便忽然起身:“首领!我有一策。”
“什么?”
“首领乃是右王心腹,这等事情自然不好开口,有背叛之嫌。”顾越说,“但首领可将我等引荐于右王,由我出面,开口劝说。”
巴克图看着他。
半晌,他嗤笑一声:“你一个北秦人,倒是替西狄考虑起如何攻打自己的国家了。”
顾越自有借口,他正色道:“首领有所不知。我之所以在尹顺大人手下做事,正是因为恨透了北秦秦家。我的父母便死于他们所谓的帝王心术,权谋作用,不过平民百姓,为了权势也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