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洛南道,更有一番别样美景。
雪覆盖了远处高低起伏的山丘,道旁的秃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壳。官道被雪盖得严严实实,车轮一路碾压过去,印出两条绵延的雪辙。
离开了繁华之地与山丘,到了遍是田野的地方,更是一片贯通天地的洁白。厚厚的雪被盖住沉睡的农田,来年又是好收成。
顾越觉得这里的冬天不算太冷,可看雪融化的状况,却不是如此。
他坐在车前一侧,晃着腿发呆。
“不冷?”
肩上忽然一沉,顾栩将一件不知什么皮毛的披风罩在了他身上。
“还行。”顾越把披风的两边一拢,暖融融的,“哪儿来的?”
“苏家给的贺礼。”顾栩说道,“那软甲你可穿着了?”
“穿着呢,放心。”顾越打打胸口。
顾栩颔首。
大过年的,官道上几乎没有车马。
百米外,一人一马孤零零地走在雪中。斗笠下的人抬起帽檐,看向前方遥远雪地中的三辆马车。
……
雪地难行,但好在车马稀少,路上无冰,他们到底在元宵节前赶到了柳犁镇。
镇上依然很有过年的气氛,众人在武馆休整片刻,便向顾家村的方向去。
据兀花汇报,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村中和镇上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一切都风平浪静。外围的眼线也在炸鸡铺子关店离开后撤走了。
进村的时候,村口打雪仗的小孩一眼将他们看了个正着。
高高矮矮几个小孩呆呆地看着车子驶入村子,车上的人很是面熟,但认不出到底是谁。直到跟着车子到了顾家老宅门前,那一帮小孩才恍然大悟,叫嚷着跑回去了。
顾大石和顾栩回来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顾家村。
进了老宅,一股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令顾越比较意外的是,门口竟然被人贴了一对春联,门前也有人扫过的痕迹。
“怎么还有人给贴对联呢?谁干的?”顾越道。
“大约是你封了伯爵的消息传了回来。”顾栩说。
果然,他们刚刚放下东西,收拾了没有一会儿,院门外就来人了。
而且不少,得有个五六家子人。
拖带孩子的更不少,为首的中年男人推了推孩子的肩膀,催促道:“快去给你……”
他说了一半,便卡壳。顾栩这孩子大了,但还是能看出以前的模样来,他旁边这个男的是谁?
看这脸上的疤,这身板,是顾大石?
顾越看他们这反应,小声问顾栩:“我现在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
顾栩扭头打量他片刻。
“是不太一样。只是我们一直待在一起,变化细微漫长,我不觉得突兀。这些人许久不见你,自然觉得陌生。”
顾越点点头,便迎上前去:“我是大石啊,怎么,不认得了?”
那村民,顾越也不记得是谁,便说:“这么几年不见,你变化挺大啊!你是那谁家的……”
那中年男人连忙道:“我是顾大丰啊!大石,你变得大家伙儿快不认识了!”
他再推跟前一群孩子:“快,快给你们大石叔拜年!”
一群小孩赶紧上前,哗一下跪了一排,给顾越磕头:“大石叔叔新年好!”
顾越吓了一跳。
直接磕头啊!古代人真是不讲究!
顾栩对此再有准备,他递给顾越一个兜子,顾越低头一看,里面是很多个迷你红封,沉甸甸的,掂了掂,约莫有五十文。
顾越掏出红封,挨个儿塞给孩子们。
“新年好,新年好。”他笑道。
顾大丰殷勤地攀谈:“大石啊,我听说你被皇帝封为伯爵了,真的还是假的啊?”
顾越闻言,大概明白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了。
他立刻露出一脸苦相:“兄弟,你可别提了!”
“怎么了?”顾大丰心里盘算着。
后面的村人也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的:“怎么这么愁呢,如今是伯爷,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听说村长要给你打个金碑!”
“咱村这么破,实在有些配不上伯爷的身份啊!”
金碑也太离谱了吧!
顾越愁眉苦脸地说:“龙椅上那位,是给我封了爵位没错,但是没给封食邑啊!我还不够资格。”
“啥是食邑?”
“我知道!”有村民立马说,“就是给划一片地,这块地上的收成和银子,都归这个有爵位的人。”
“啊?那不就是发工钱?”
“可不就是发工钱嘛。”顾越道:“光有个爵位宅子,还有一堆下人,但皇帝又不给发银子,我还得用自己的银子养这些东西,真是穷死我了!这次回来,也是想问村人借点钱,你们看,乡里乡亲一场的……”
这帮人的表情立刻变了。
“咱们村里人哪有银子赚,一年有几个铜板也就满足了。”顾大丰赶紧说,“你看你这宅子也许久不住人,打扫要费些功夫吧?我就不打扰了,有空上家吃饭啊。”
说着,顾大丰挤开村民,带着自己家的几个孩子走了。
后面又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