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正捂着脸颊,看她变得六亲不认,顿时也来了火气。
“你一个寡妇,平日里不是挺喜欢我来的吗,怎么今天这么矜持的?”
“是不是你跟谁好上了……啊!”
宋春雪拿起一旁的笤帚,狠狠地往他的脑门上招呼。
“你个狗东西,寡妇怎么了?”
“你算哪根葱,还喜欢你来?以前是不想得罪人,才惯着你的,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就算跟别人好上了,你管得着吗?”
“你长得跟猪腰子似的,我会看上你?”
李广正捂着脑袋,“你住手……别打!”
“臭不要脸!你来我都恶心的好几天睡不着,还去外面跟别人说,我脱了衣服跟你睡什么的。”
“我家这么多孩子呢,你坏我名声就是坏我孩子的名声,看我不打死你!”
李广正捂着脑袋跑到院子里,“宋春雪你发什么疯……嗷嗷!”
宋春雪抓起一旁的羊铲子抽在他身上。
“你个不要脸的老瘪三,还想吃臊子肉,吃上瘾了是吧?”
“我家的猪屎羊屎管够,你吃不吃?”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下次再听到你散播谣言,我弄死你!”
她光着脚站在大门外,手里拿着羊鞭子,看着李广正跑远的背影骂得越来越狠。
老大老二还有三娃都从屋子里出来,十分惊讶的看着宋春雪骂人的模样。
以前那个李广正来,别说是肉臊子了,家里的好东西娘都能拿给他。
可她今天一反常态,将李广正打骂了出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将会是庄子上最新奇的事。
他们一直不喜欢李广正,但娘将他当贵客。
每次他来,他们几个便躲着,眼不见为净。
宋春雪无视几个孩子惊讶的眼神,回屋继续眯一会儿。
可是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
她便起来去院子外面,给各类牲口倒水喝。
不多时,三娃起床,准备歇一会儿去放羊。
宋春雪一进院子,便看到三娃在换鞋。
他将脚上的旧鞋换下来,穿了一双更旧的,大拇指都露在外面。
“这么旧的鞋你还穿?”宋春雪站到他跟前,“脱下来,我看看。”
三娃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着脱下来。
宋春雪拿到手中一看,脚后跟也磨出了洞。
宋春雪不由心酸,“你的鞋旧成这样了还穿,怎么不跟我说?”
说到这儿,她心头更加酸涩。
可能他是说过的,但从前的她不会放在心上,还会指着他的鞋说,这还能穿一段时间,反正山里都是黄土,又不会扎脚后跟。
“你把那双穿着,明天我们去集市上,给你买两双新的。”宋春雪将他早上穿的,已经发白的鞋递给他。
这时,老二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伸了个懒腰。
“娘要给三娃买新鞋?”老二有些不满,“我下个月要走了,娘不打算给我收拾行囊吗?”
“又少不了你的,我哪次亏待你了不成?”宋春雪忍住没翻白眼,“明天你们跟我一起去集市上买。”
老二讪笑,走过来看着三娃的破洞鞋。
“都穿成这样还舍不得扔掉,别人都说你最孝顺,为了不让娘给你做新鞋,真是煞费苦心。”
“……”这一刻,宋春雪恨不得将老二踢出去。
看着三娃沉默又失落的神情,宋春雪想起来,她年前给三个儿子做了新鞋,唯独三娃没有。
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但此时此刻,多少的解释都是苍白的。
她不疼三娃是事实。
看着他穿鞋子,拿起羊鞭沉默的离开,宋春雪站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她听到老大媳妇又在哭,老大在哄着,本来想喊他们一起去地里的。
但想到到时候又得一番争吵,何必呢。
家里的活一直都是她跟三娃在做,她何必费唾沫说几句惹人烦的话。
反正,要不了多久,老大还是要分出去的。
她现在不松口,只是不想被他们分去太多东西而已。
她又跟往常一样,拿着工具去地里除草。
今年的麦子长势很好,但地里的杂草长势更好。
她锄了一会儿草,便去荒地里挖茵陈和蒲公英。
这个季节是挖茵陈的好时候,庄子上的都看不上那点钱,毕竟如今的赋税没那么重,粮食够吃,家里人还能出门赚点钱。
而宋春雪家狼多肉少,用钱的地方多,她一直比庄子上的人勤快。
虽然这庄子上还有生了十一个孩子的,但人家的孩子听话懂事,都知道替父母分担家务。
而宋春雪前些年都是一个人在抚养孩子。
若不是三娃在他爹死后接手了放羊的活,恐怕她光是供几个孩子读书,就得累死。
每每想到此,她对三娃的愧疚更深。
晚上回到家,陈凤在做饭,老大在喂牲口。
宋春雪兀自将野菜跟草药分开来晾晒。
饭做好了,老大跟他媳妇照例要提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