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雪以五两银子的价钱,买了一亩荒地。
在周祥邻里亲戚的见证下,在地契上签字画押。
之后,她又买了把打好的铲子,还买了个大猪蹄,她跟三娃一人一半。
驴子已经在陌生又新鲜的路边吃饱了,回程的路上很精神,回程下坡路比较多,它跑得还挺快。
江红英抱着秀娟,手里拿着在街上买的蜜饯,给大家分着吃。
看到三娃一直抱着个猪蹄啃,筋骨都被他啃得干干净净,他还在啃。
老四看不下去了,“你啃那么干净做啥,还不快丢掉,狗都没你啃得干净。”
三娃从怀中摸出手帕,擦了擦嘴巴和手指,“这里还有一点肉筋,别浪费了。”
一年吃不了几回,除了过年也就这一次,他当然要啃得干干净净。
宋春雪没说话,背靠着两个儿子打盹儿。
老四赶着驴车,也不敢分神,看母亲手里只拿着一把铲子,知道她不可能为了这么个东西跑到县里来。
但娘只带着三娃,分明是故意要瞒着他的。
他心里不服气,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算了,反正他知道了也没用。
一个时辰后,他们回到了李家庄子。
只是,驴车刚拐过弯道,眼前能看到自家院子的围墙时,就听到下面李氏家族扎堆的地方,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喊声,还有嘈杂的说话声,以及庄子上其他人的唏嘘声。
“怎么了这是,谁家的老人过世了吗?”老四疑惑道,“就算是老人过世了,也不是这么乱哄哄的,难道是谁家出了事?”
三娃发现很多人聚集在那一块儿,“那我们也去看看,若是有人过世要去帮忙。”
平日里庄子上的黑白喜事,每户人家都要有个人去帮忙,以前都是三娃去的。
如今老四也在家里,反正放羊已经来不及了,给点干草先吃着,明天再放也不迟,他们俩一起去看看也无妨。
来到上坡路的地方,他们都从车上下来,跟在驴车后面爬了几十来米的坡,右手边的大杏树跟前有一条之字小路,连着碾场的空地前,就是他们的院子和草窑了。
陈凤正端着一盆脏水走出草窑,瞥了眼他们将水倒在场下面的地里,随后当作没看到他们似的进了草窑。
他们下了板车,地处的哭声越来越清晰。
宋春雪看向老四,“你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若真是死了人家里总要去个男人,你们都大了,谁去都可以。”
若是老大去了,三娃跟老四不用去都行。
老四将拴着毛驴的绳子递给三娃,不情不愿的来到草窑门口,掀起门帘往里面看了眼。
只有陈凤一个人在。
“我大哥呢?”
陈凤在案板前和面,头也没抬道,“去上茅房了,你们今天去哪了,院子锁了一个人也没在,羊都不管了?”
“去县里转了一趟,”老四也不在意陈凤的态度怎么样,“下面怎么回事,谁家哭得那么厉害,有人去世了吗?”
陈凤放下手中的碗,叹了口气。
“唉,李大嘴的大伯你知道吧,今天上午他儿子儿媳妇吵架了,闹得很厉害,儿媳妇跳进了水窖,公公吊了根绳子去救人,本来抱着人快上来了,他咬着绳子,手里抱着人……”
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满脸悲色。
“水窖口窄得很,快上来的时候,他那个蠢儿子在上面,拉绳子的时候一紧张踩了空,踩在了他爹的脑袋上,他爹的力气本来就用完了,两个人再次掉了下去,他爹的一口牙都崩了,真是作孽啊。”
“……”
老四跟站在草窑外面的几个人都听到了,良久没有说话。
耳边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声,凄凉的很。
混着一些庄子上邻居的安慰声,还有搬动遗体的吆喝声。
人虽然来不及救了,但尸体总要从窖里捞上来,入土为安。
宋春雪深吸一口气,看来那户人家还是没躲过这茬。
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都知道,有些复杂,旁人根本改变不了。
事情过去了太多年,她已经记不起是哪一天了。
早知道是今日,她就该去看看的,至少在他那个蠢儿子救人的时候,将他赶到一旁,或许还有生路。
若不是李大嘴的那个堂弟李堂,不跟他的弟媳妇乱搞,他媳妇也不会在生完孩子没多久后,一气之下跳了窖。
月子好像还没出吧,窖水很凉,她到了另一世界也会经受疼痛的折磨。
何必呢,为了一个在外面偷食的男人去寻死,毁了自己几辈子修来的功德。
自杀是作恶,是对自己犯的罪,将自己的灵魂生生打入地狱几百年不得轮回。
“老四,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总要去个人帮忙。”三娃一个人有点不敢去,想带上老四去壮胆。
“我不去,你……”
“你们俩都去,你大哥又去不了,三娃也没见过这么大的事,你们兄弟俩一起去有个帮衬,人家要帮忙的时候手脚麻利点。”
老四刚要拒绝,被宋春雪驳回。
老四一声也不吭进了屋子去换衣服,三娃也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