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红英站在院子里,听着草窑里传来陈凤杀猪似的哭骂声,心里一紧一紧的。
今晚上庄子上的人肯定都在自家门口,竖起耳朵听热闹呢,李大嘴过几天又得上门打探消息来了。
鸡圈的动静和猪圈的动静,惹得庄子上的狗吠叫不止。
真真儿的鸡犬不宁。
不过,江红英听着听着,心里痛快又解气。
她对母亲的做法敬佩不已,还从未听陈凤气得嚎啕大哭,骂人都骂不利索的模样。
她一个劲儿的哭嚎:“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活啦,江家人太欺负人了。”
“江夜铭你就是个没用的畜生,怂包,没出息的东西,连家底都守不住……呜呜呜,我的命真苦啊,儿子以后要受苦了呜呜……”
江红英不由佩服老大,他怎么能忍得了不动手的?
娶到这种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以前也没见老大脾气这么好啊,他是上辈子欠陈凤的吗?
不多时,宋春雪带着儿子女婿走进院子,直奔北屋的洗脸盆前洗手。
江红英看着老四老三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
何川在后面关上院门,忍不住笑道,“还是咱娘有办法。”
“爹爹,爹爹!”秀娟伸出胳膊往何川的怀里靠,心有戚戚的道,“爹,害怕。”
她紧紧地抱着何川的脖子,“走,快走。”
何川抱着她进了屋子。
“面都坨了,但鸡血面劲道还很好吃,你们快吃,我再去下。”江红英笑道,“还头一次见你被骂笑得这么开心的。”
老四拿起筷子,老神在在的晃着脑袋,“那是,被骂一顿拉回了一只猪几只鸡,而且娘说为防止陈凤惦记着要回去,我们明天就杀猪,你们吃了肉再回去。”
老三面带喜色,“明日我跟夫子说一声,回来一起杀猪。”
“好,不然等你回来,我们肉都吃过了。”宋春雪笑道,“明天早上我去夏英家,喊她男人来杀猪。”
“以后是亲戚了,他如今也宰猪,这顿肉让他吃,别人我就不叫了,反正庄子上的人都是来看笑话的。我们人手不少,那猪也不大。”
“好,那就这么定了,”老四大口扒拉了鸡血面,鼓着腮帮子道,“这还是头一次在八月里杀猪,哈哈哈,肉肯定香。”
江红英听的一愣一愣的。
“所以,娘真的要杀猪,不是开玩笑的?”
宋春雪端着碗,“我何时拿这种事开玩笑了?”
“可……”江红英觉得不可思议,“那陈凤还不得气死?肉没吃着,发了脾气还丢了一只猪,关键明日还得看着到手的猪,被我们吃了,她要气得撞墙吧?”
三娃沉声道,“那是她活该,就是因为之前纵容着她,才让她得寸进尺,骂娘的话别提有多难听了,若不是娘拦着,我非得打烂她的嘴不可。”
老四竖起大拇指,“三娃有血气,打得好,我以后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读书了就是不一样,胆子大了底气也足。”
“……”三娃瞬间脸红,没好气的踩了他一脚,“少挤兑我。”
老四哈哈一笑,“这是夸赞啊,你听不出来?”
宋春雪看着老四,“三娃三娃的,他是你哥,你是不是得换个称呼?”
“这……”老四瞬间蔫了,咬着筷子不自在的道,“都叫了这么多年了,忽然间要改不容易,反正三娃都不在意。”
三娃没说话,一碗鸡血面见了底。
他起身往外走,“我去厨房下面,你们慢慢吃。”
宋春雪看着老四,“他怎么会不在意,只是你一直不愿意叫,他总不能强迫你改过来。”
老四瘪了瘪嘴,“那我试试吧,以后慢慢改。”
其实他想说,他不开心的时候,也没喊老大哥啊,他怎么开心怎么来。
但想到如今娘的雷霆手段,他还是憋在心里的好。
这一晚,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人饿肚子,有人吃得太撑坐都坐不下,只能站着揉肚子。
欢声笑语掩盖了哭声,因为何川的到来,他们聊了许久才去睡觉。
宋春雪说杀猪就杀猪,天刚亮就去了夏英家。
听到她要杀猪,夏英惊讶不已。
“现在还不到九月你就杀猪,过年吃啥?”夏英没好气的劝她,“听说你最近动静很大,跟大儿媳妇闹得很凶,可别是被刺激傻了。”
“就杀一头,我家有两头猪,养久了费食,让另一只好好的吃,过年长得又肥又壮,我还轻松些。”
夏英忽然想到什么,“我记得你之前分了一头给老大,该不会是闹脾气了,要回来了吧?”
“没错,养不熟的白眼狼,我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猪,凭什么给他们。”
宋春雪愤愤的拍大腿,“你不知道陈凤骂我骂的有多难听,我若是把猪留着给她过年,我肯定要气得短寿几年,还不如趁早杀了。”
“啊?”夏英好奇不已,“你说说,她是怎么骂你的?”
“她这些日子就没安生过……”
宋春雪添油加醋,将陈凤这些日子以来的行径,跟夏英讲述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