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在邦太紧张,一着急起身带翻了煮茶的小茶罐。
“哎哟,你别紧张,我这小妹就是嘴硬。”宋春香起身将茶罐捡了起来,重新放在茶炉上,“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她没好气的打了宋春雪一下,“你好好说话,人家是真心诚意的,你别吓唬人。”
宋春雪微微蹙眉,心中蹿出了一股无名火。
她暗暗吸了一口气,将火扑灭。
她能感觉到周在邦的诚意,但她听了这话不仅没有甜蜜羞涩,甚至有些烦躁恼火。
伺候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就够了,稍不注意说错话,可能怪她一辈子。
孩子好歹是自己生的,这份罪活该她受了一辈子,如今好不容易费劲摆平了,眼看着就要享享清福,忽然又找一个?
呵!
两个人过日子,她又不是没过过。
人都有脾气,说话做事都要向着对方,不然这平平淡淡的日子没法舒心。
说错话做错事,做的饭不合胃口,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吵起来。
别说以后过日子了,刚才没说几句话,就已经让她不舒坦了。
若大家觉得她现在需要男人,就是需要疏解一下,那她何必为了那短暂的欢愉,搭上自己一辈子?
如今她也是有银子的人了,花点钱不是照样能解决?
虽然不干净,但也没麻烦不是?
跟人打交道太累了,自己生的那是没办法,并非她特别喜欢凑到一起过日子,她还不如养养家禽牲畜,生气了骂一骂开心了夸一夸。
但人不行。
“春雪,我嘴笨说话不好听,以后我会注意,还请你别着急拒绝,先去我家看看可好?”
周在邦急得舌头都快打结了,“我……我虽然腿脚不好,但地里的活家里的活都能干,还能做做桌椅板凳,我给你做了个炕柜就差上漆了,你先去看看好不好?”
二姐宋春香又想拧她的腿。
宋春雪轻巧避开,“也好,但我不想在人多的时候去,等大家吃过饭午睡的时候,我跟二姐一起去。”
“好,我回去收拾一下。”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指了指门外,“那周某不打扰你们了。”
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宋春香摇了摇头叹息道,“没想到啊,你是真的看不上人家。”
“我没有看不上人家,是我嫌麻烦,不喜欢家里多个人。”宋春雪淡淡的道,“就算我对哪个男人念念不忘,如今也不会跟他过日子,剩下的日子,我只图清静。”
宋春香一愣,“那你看上谁了?”
“没,我是说如果。”说着,宋春雪转身收拾自己的包袱。
“哎你干啥,不是说好明日再走的吗?”
宋春雪正色道,“下次吧,下次我多待几日,如今我都拒绝了人家,还跑去人家家里看东西,看了再推拒一次,我良心难安。”
“那你用过午饭再走啊,着什么急。”宋春香气恼的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啊你,小时候是顺风草,如今怎么变成牛板筋了?”
宋春雪面无表情道,“生活所迫,被几个孩子操练的,不想再跳泥坑了。”
说着,她从腕间摘下前几日,花了十个铜板买的镯子。
“二姐别生气,我主意已定,要让你为难了。这个不值什么钱,你随便戴着也不心疼,我喝口水就走。”
宋春香叹了口气,“也罢,这种事情又不是跟牲口配种,勉强不来的。以后,我再也不给你张罗了。”
“……”话糙理不糙。
“等过完年种地之前,我就去看你。”说着,二姐将一两银子塞到她手里,“一两就够多了,多了我不要,你自己拿去花,该吃吃该穿穿,我们几个好歹有人照看着,而你不一样,儿子儿媳若是不孝顺,你喝碗水都得花钱。”
“……”二姐是知道如何往她心窝子里扎的。
“把钱攒起来,等你老了花钱买个丫鬟伺候你,总比躺在炕上没人管的强。”
说着,二姐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衫,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二姐,我没那么傻,肯定给自己留着呢。”说话间,宋春雪将银子直接从她的衣领上灌下去,然后跳上了驴背。
“我走了,把你说的话还给你,若是身体不舒服千万别拖着,该吃药就吃药,别逞强,我还想多见你几次。”
宋春雪压下心中的悲伤,冲她扬起明艳的笑容,“回去吧,二姐,不用挂念我,我现在过得很好。”
二姐看着那头毛驴小跑着离开了视线,风吹起她的头发,拂过她满脸风霜的脸颊,眼泪在皱纹里晕开。
她的小妹真的不一样了,褪去曾经的怯弱胆小,如今的她虽然还是那样纤瘦,但言行举止,还有她清澈坚定的眼神,让她欣慰又心疼。
宋春雪走的很快,生怕那位周家的汉子追上来。
不过想到自己就这么看了看二姐,很多话还没来记得说她就很遗憾。
但在北风呼啸的山顶上走着走着,她就释然了。
能再次见到二姐,还送了她喜欢的东西,她已经很知足了。
成了家之后,同胞姐妹各自分离,若是过得不好,家里忙的走不开,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