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梅平日里受气受多了,时间久了都快认命了。
但被自家妹妹翻来覆去的指点,她觉得委屈。
委屈的要命。
她怎么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但她一个女人,摊上赵钱那种人,想要改变什么,何其艰难。
不过,这回她是要等到赵钱来请她,她才回去的。
不然,赵钱肯定能打死她。
她一定要让赵钱知道,她也是有人庇护的。
吃过东西,姐妹三个来到院子外面,帮着宋春莲簸糜子。
红红的糜子在阳光下泛着光,小小的糜子粒握在手中,光滑的很。
原本两三日才能干完的活儿,不到两个时辰就完成了。
宋春莲看着弯腰忙碌的姐姐和妹妹,心里暖融融的。
好多年没有这样姊妹几个一起忙活的场景了,她仿佛在做梦。
她住的房子在东南边的山脚下,橘红的落日洒在屋顶上围墙上,热情似火。
立冬了,太阳落山之后气温骤降。
宋春莲从窑洞里找出一个老铁炉子,打算生火取暖。
“这还是阿来他爹在的时候,专门去集市的铁匠铺打的,花了几百个铜板,庄子上的人都说他穷讲究,铁炉子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
她说着将上面的尘土擦去,抹了点猪油细细的擦拭一遍免得生锈。
宋春梅点头,“但这炉子快二十年了还这么结实,几百个铜板花得不亏。”
她不由看向四妹,“你男人走了这么多年,你想他吗?”
宋春莲起身,套了一节铁皮桶从窗户上的洞里伸出去,长舒了一口气,若有所思道,“我都想不起他长啥样了,想啥想?”
她看向宋春雪,“你呢?”
宋春雪将一个大锅盔递给四姐,“早就不想了,想他做甚,徒增寂寞。”
“哟,老五如今不仅看着大变样了,说话还文绉绉的,不愧是供了四个儿子的老母亲啊。”宋春梅笑着调侃她。
“那没办法,说明我比三姐上进,我累死累活的供儿子,三姐累死累活的供活祖宗,哎呀!”
宋春雪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顿打。
宋春梅指着两个妹妹气呼呼的骂道,“别再说了,我来这里是躲清闲的,又不是叫你俩数落的,我可是你们俩的姐姐,再说我就……”
说着,宋春梅的眼眶泛红开始抹眼泪。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三姐我错了。”宋春雪看向四姐,“我们也是想三姐及时回头,以后不说了。先吃饭吧,四姐今晚切了那么多萝卜白菜,还拿出了粉条,是想做啥饭?”
“没看出来吗,炉子都架好了,当然要吃暖锅子。”说着,宋春莲拿起锅盔往厨房走,“我去切开,今晚上就吃了它。”
翠翠安静的坐在炕头边,好奇又惊讶的看着她们姐妹三个斗嘴。
她很羡慕她们姐妹三个能聚到一起。
翠翠的两个姐姐都出嫁了,如今正忙着生娃奶孩子,过年来一趟还要被爹爹搞得乌烟瘴气,这两年她们都不爱来了。
就算来了,也是当天回去,根本说不了几句话。
这时,阿来从外面进来。
“咦,两个姨母?”阿来笑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宋春雪笑着起身,“阿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快进来。”
阿来笑道,“姨母先坐着,我去找我娘,外面有个道士要借宿,我问问她要不要?”
道士?
宋春雪起身,“道士在哪?”
“就在院子外面,我看他打算睡在河沟里的瓦窑里,我怕他晚上被狼吃了,就叫了上来。”
阿来说话时总带着笑,带着宋春雪来到门口。
宋春雪定眼望去,一身着黑色道袍的男子,正跟他那匹马说着什么。
那马儿抖了抖耳朵,似乎不愿意听他唠叨。
“师兄?”
那高挑的道士诧异转头,“师弟?”
阿来诧异的看向宋春雪,语气温吞,“师弟?”
他发出疑问,“姨母不是女人吗?”
张道长露出笑容,牵着马走到他们跟前,“这孩子喊你姨母,他是你姐家的孩子?”
“没错,这是我四姐的孩子。”宋春雪指了指院子,“我去问问四姐,看她……”
“你叫他师兄?”四姐宋春莲跨出院门,上下打量着张道长,随后看向宋春雪,眉头微蹙,“二姐给你介绍的人你看不上,合着你看上的是道士?”
“……”
“……”
宋春莲再次打量着张道长,不由点了点头,“嗯,是比普通种地的强些,身材板正脊背挺直,庄稼汉子这个年纪都弯腰驼背了,不错。”
宋春雪尴尬一笑,“四姐你误会了,师兄就是师兄,一心修道没有那种心思。”
张道长面带微笑,左手搭着右手手背放在前面,一副任由打量的模样。
“四姐若是想修,也可以脊背挺直,您个头偏高比寻常人更容易弯腰驼背,若是四姐能练练八段锦打打太极,八十岁也能端正如松柏。”他笑呵呵的道,“师弟最近烂桃花多,四姐误会也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