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雪哭了,三姐跟四姐吓了一跳。
“怎么还哭了呢?”宋春梅原本是靠着枕头躺着的,忽的翻了起来,“怎么了这是?”
“是啊,一对耳环而已,怎么还哭得这么伤心。”宋春莲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哭别哭,你现在有钱了,啥好东西买不来。”
说着,宋春莲也抹起眼泪,哽咽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吧,五个孩子啊,不好拉扯大,你看你现在瘦的。”
宋春梅心里的苦也被勾勒出来,左右开弓,一手擦一边的眼泪,豆大的泪珠儿从眼眶里跳出来。
宋春雪双手遮面,哭了好久才停了下来。
她将两只耳环拿在手里,对着烛光吸着鼻子笑道,“多好看啊姐姐,你都不知道我惦记了多少年,当年丢掉的那一只,让我记了一辈子还不止。”
当年的那一对儿肯定没法跟眼前这对比,但那抹红色仿佛刻在她灵魂深处的遗憾,让她每每念及,都心疼当初的自己。
没爹没娘,连裤子都穿不起的小时候,还有戏台上的秦腔洒在贫瘠荒凉的黄土地上,被阳光一照更显凄凉。
曾几何时,她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就算不回家也没人发现似的。
沧海桑田,她老过死过,又活过来了,脑子比前世清醒了许多。
但好像没那么患得患失了。
今日这对红耳环,倒是勾起了她灵魂深处的怨与恨。
时间太久远,她都不记得自己恨什么怨什么。
“喜欢你就戴着,早知道你这么喜欢当初就该送你了,你姐夫虽然去得早,但当初对我还不错。他买过好几对耳环,我都没戴过。”说着,宋春莲拿出一对绿坠子,“听说这个是翡翠的,更值钱些。”
“不用了,这对就够了,”宋春雪直接戴在耳朵上,“谢谢四姐。”
宋春梅摸了摸她的脊背,哑着嗓子道,“睡吧,你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我要养精蓄锐,好好睡觉,免得赵钱找来打也打不过。”
“嗯,夜深了,我们明日再聊。”
没多久,房间的蜡烛熄灭。
姐妹三个并排躺在炕上,外面的月光被窗户纸挡住了大半,屋子里暗暗的,她们各怀心事。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宋春雪打了个盹儿,就要睡过去时,外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宋春雪瞬间清醒过来,想到她跟师兄约着去挖东西的事。
这真是个月圆之夜,但晚上屋子里这么暖和,她又困了,真不想出去。
“咳咳。”
外面的咳嗽声再次传来。
宋春莲睁开眼睛,低声道,“人家叫你呢,你去吧,西屋的炕很宽敞,就是冷了点。”
“啊?”宋春雪不解。
“放心,我会瞒着三姐的。”
“……”宋春雪明白了,四姐是觉得她要跟道长偷情?
她无奈又好笑,起身故作镇定的看着她,“那你要一起去吗?”
“啥?”宋春莲嗓子破了音,压低声音道,“你胡搞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我们是要去外面挖东西,你以为我们要去干啥?”
“……”四姐宋春莲沉默半晌,“挖什么东西?”
“挖坟。”
“啥?”宋春莲爬起来吃惊的看向宋春雪,“你现在胆子这么大,敢去挖坟,你疯了?”
“富贵险中求啊,你以为我认道长做什么。”宋春雪压低声音叮嘱道,“以后不许误会我跟师兄的关系,金钱关系才是最长久的,再听到胡说我翻脸了。”
说话间,宋春雪穿上厚衣裳,还拿了头巾裹在脑袋上。
“你不去我走了。”
“去吧,这富贵一般人求不得,我还是继续穷着吧。”宋春莲裹好被子,“早去早回。”
宋春雪走出屋子,张道长已经打开院门,站在外面等她了。
他手里拿着两把铁锹,“走吧,振兴师门就要靠师弟了。”
“但愿如此,若是没挖到可别怪我。”
张道长知道她害怕,跟她并排走在一起,“你拿着拂尘,壮壮胆。”
宋春雪虽然没有上次那么害怕,但听到北风呼呼的吹,将山上的柳树吹得轻轻晃动,她感觉自己的五官都灵敏了许多,耳朵都会动了。
走着走着,能听到很远的高山上有狼啸声,深约百来米的河沟对岸,就是陈凤的娘家所在的庄子。
若是今晚他们要刨的坟是陈家的,她不仅不会怕,还会精神百倍。
但张道长没有越过河沟,而是沿着河沟两旁高高的悬崖上面的平川地,走了近三刻钟。
奇怪的是,今晚他们俩一句话也不说。
“前面就快到了,你若是怕的话……”
宋春雪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就是随口一说,没打算真让她回去。
“你放心师兄,以后你喊我去我都去,再害怕我也不会推辞,就算狼来了我也能帮师兄一起打。”
她看着师兄一本正经道,“师兄放心,就算你被吓跑了,师弟也要继续挖。”
张道长呵呵一笑,“那就好,这可是师弟说的,就在这里了。”
说着,他来到一处被洪水冲出大坑的平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