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嘴呵呵一笑,“你不是看出来了嘛。”
宋春雪打开院门,才一个多月没住人而已,院子里竟然长出了绿草芽,台阶下面的缝隙里已经钻出了蒲公英。
缺少人气的屋子看着不敞亮,灰蒙蒙的。
老四将驴接下来拉到驴圈去喂草了,宋春雪拿着大扫把在院子里扫了一遍。
仔细的看过去,院墙上头不止一个人翻过来的痕迹,踩下来的土块是黄色的。
“也不知道是谁跑来翻我家的院墙,难不成我还能留着宝贝给他来偷?”
李大嘴坐在台子上,“谁知道啊,咱们庄子上的人就那样,就是有那么一两个爱偷鸡摸狗。前些日子你家老大发现了,还在庄子周围骂了一圈,之后应该少了。”
宋春雪先去厨房烧了些水,拿出锅盔在院子里吃,给李大嘴递了一块。
“你现在出门背的是锅盔啊,我记得以前你上地干活的时候,背的是黑面老爷。”
黑面老爷,就是麦子磨得面粉最黑的那种,口感还不如粗粮,别人家里孩子生的少的都是拿来喂鸡的,再不济,也是混在粗粮里面混着吃。
而她舍不得喂鸡,给孩子们做荞面馍馍米面馍馍,自己吃黑面的。
她挨过饿,小时候吃过树皮,当初并不觉得黑面老爷有什么不好。
黑面至少是面,不是麦麸。
饥荒年代,麦麸都没得吃。
“哦对了,你家场里的麦草被人偷偷拉过,看痕迹是程家兄弟拉走的,你家老大去跟人理论,还被打了一顿。”
吃着人家香喷喷的锅盔,李大嘴也不好白吃。
“而且,据老大说你这院子里还留了几个老铁锹,还有掏灰刨洋芋的锄头,都被程老五拿走了。”
“程家弟兄几个都很霸道,但爱用你家东西,爱占别人便宜的只有程老五,我跟你说了,可别说是我说的。”
宋春雪捡起掉在腿上的碎屑放进嘴里,“嗯,我不会说,但我家的东西我认得。”
“老大还去要过?”她记得老大一向是窝里横,从不敢跟程家弟兄几个叫板。
“他被程老五打了一拳,我当时刚种完胡麻回家,正好看到老四两口子打了老大。”
宋春雪点点头,待会儿她要去程老五家一趟。
她自己生的再不好,也轮不到别人来教训。
何况,明明是程老五理亏在先。
“娘要去找他们说理去吗?”老四大口嚼着锅盔,不知从哪掏出几根脆萝卜递给宋春雪,“我也要去。”
李大嘴问道,“这么早哪里来的脆萝卜?”
“来之前路上买的,我听说有些人在破房子里种菜,腊月种上,晚上用草帘子捂住,二月就能吃,没想到是真的,两文钱一个。”
宋春雪不由看向老四,这跟小孩胳膊一般粗的萝卜,两文钱一个?
“物以稀为贵嘛。”老四知道娘肯定怪他乱花钱,“娘快尝尝,不辣,下饭吃挺好。”
宋春雪折了一半递给李大嘴,起身往外走,“老四,走,去程家。”
“唉!”老四乐呵呵的跟了上去,转头对李大嘴道,“我娘现在力气可大了,绝对不会吃亏,你待会儿听仔细了。”
出了院子,宋春雪推开草窑门,看到挑草的铁叉果然不在。
程老五家以前动不动拿回去,因为他们家不舍得买,老喜欢借别人的。
她专门留下自己回来挑草用,除了程老五家没人会拿这种东西。
很快,他们来到了程老五家院外。
宋春雪不急着敲门,直接钻进他们家的草棚,果然看到了自己家的老铁锹,就连半旧的柳木篮子都在里面。
“老四,将我们的东西拿出来,我去敲门。”
老四提着东西骂道,“太不要脸了,我们家的东西大哥都没拿,他凭什么拿!”
“哐哐哐!”
程老五家正在吃饭,他们知道宋春雪母子俩回来了,但绝对没想过他们会因为几个破物件找上门来。
“谁啊!”
里面的人不耐烦的喊道,“没门栓,直接进来。”
宋春雪一脚踹开了大门。
“哟。”程老五端着碗出来,看到宋春雪便龇着牙笑道,“稀客啊,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我家来了。”
“我家的东西怎么在你家的草棚里?”
宋春雪懒得跟他废话,“听说我家老大跟你理论,你们两口子还打了他?”
程老五收起笑容,“我家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上面写了你家名字了?”
他将碗放在台子上,踩着八字步走到宋春雪面前。
“敢踹我们家大门的,你宋春雪还是头一个,在城里待了几天,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说着,他猛然蓄力朝宋春雪踹了过来。
“砰!”
不等他抬脚,宋春雪一拳挥向他的面门,下一刻,他的鼻孔流下鼻血来。
“你他娘的反了天了,信不信老子弄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寡妇!”
程老五怒火冲天,抹了把鼻血便伸出双手意图将宋春雪提起来。
他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看到瘦瘦的宋春雪,以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