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是什么符纸,师兄却不说话了。
马车上人挤人,陆陆续续的有人下车。
坐到三个半时辰时,差不多要到了,车厢内只剩下宋春雪跟道长二人。
车夫在外面也说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慢慢悠悠的往前晃。
“快到了没?”道长靠在车上懒洋洋的问,“好渴。”
“快了,我们先进城,然后买点东西再去红英家。”
道长嗯了一声。
马车吃力的前进,又半个时辰,车夫喊了一声,“到咯,下车咯。”
车夫撩起车帘子,“你们要住客栈吗,我知道一家价格公道客房宽敞。”
“不用,多谢您的好意。”道长背着包袱跳下马车,伸了伸胳膊腿儿,“啊哟我的老腰。”
宋春雪跳下马车,感觉腿都坐麻了。
师兄就是穷叫唤,其实他修道那么长时间,胳膊腿比二十岁的年轻汉子好多了,还能往后压一半呢。
“那我就不跟你去女儿婆家了,让别人看到不像话,可能还要说红英的坏话,我去找个客栈住着,明日有事再找你。”
说着,他小声叮嘱了一句,“符纸带好,这回你肯定能派上用场。”
“那师兄去哪家客栈,我去找你。”
道长思索片刻,“就这条街往前数,第三家客栈,我今晚就住那,多破多贵我都住。”
“好,那我明日来找师兄。”宋春雪向他挥了挥手,“那我先去买点东西,不能空着手去。”
道长摆了摆手,眨眼间已经钻进人群。
凉州城很平坦,山丘在很远的地方,要费一番功夫才能看到。
虽然宋春雪曾经来过一次,但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几乎没有多少印象。
从前的她买不起值钱的东西,这会儿恨不得买一车东西,拉到何家去,好好搓搓他们的锐气。
她买了一匹布,两篮子点心,一壶酒两只烧鸡。
其他的改日再买,手头实在拿不下了。
若不是红英家离凉州城很近,这些东西她拿不动。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放羊娃正赶着羊群回家,咩咩咩的羊叫声从远处传来,洁白的羊群很壮观,走过之后,留下一地黑溜溜的羊粪蛋儿。
蜿蜒的黄土路上,几乎没有杂草。
人走得多了,便没有杂草的藏匿之处。
昏鸦归巢,乌鸦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庄稼地里的人锄了半天的草,这会儿回家,看看天边的晚霞,紧迫感十足。
家里还有一堆牲口等着喂,还有炕要填,水没打饭没人做。
或许她的红英还是背着孩子回家的,左手再牵一个也不一定。
按照记忆中的路径,她来到了一家破旧的,占了不少地方的大院子,大门上头的青瓦中间长着杂草。
院门外,有人正在铡草,屋子里有孩子的哭闹声,老婆子的骂声,以及厨房里掰断树枝的声音。
鼻息间浓烈的柴火味,让宋春雪恍然间熟悉又难过。
“这是谁啊?”
门口铡草的何家父子站了起来,好奇的目光落在宋春雪身上。
“亲家公,我是红英她娘。”说话间,宋春雪已经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跨进院子。
“做个饭还磨磨唧唧的,娃娃哭了就哭了,阴阳怪气的骂谁呢?”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就是好几天没打了,又皮痒了是吧?”
上房的台子上,有个婆子手里拿着个磨秃了的笤帚,在清扫台子上看不见的尘土,嘴里骂骂咧咧。
不用分辨都知道,她在骂红英。
宋春雪握紧了拳头,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东西,跟一堵墙似的堵在门口。
天色变暗,院子里的人根本没看到门口来了人。
“你还天天嚷嚷着回娘家,有本事你现在就回去啊,我们老何家的娃一个也不许带走。你娘厉害的很,在县里买了院子,那也是你几个弟弟的,你回去能咋滴,你还能上天不成?”
“哼,好好的日子你不过,福烧得慌是不是?”婆子手脚麻利,嘴皮子更麻利,“你是我们家请来的祖宗是吧,说不得骂不得,我看就是欠打。”
“上次打了一顿就老实多了,再给我哼哼唧唧的牙疼,我治你的毛病。”
厨房的红英带着哭腔骂道,“我说什么了我?不过是问你扁豆面在哪你就嫌我口气不好了?”
上房台子上的婆子跟踩了尾巴似的,瞬间拿着笤帚疙瘩往厨房门口跑。
身后的何家父子要冲进去阻拦。
“别动。”宋春雪抬手拦住他们,“我要看看,她平时是怎么待我女儿的。”
这院子够大够宽敞,她说话的声音低,厨房孩子的哭声很大,何家老婆子还是没注意大门口的动静。
“你再顶嘴一句试试?”
红英没吭声。
“你个赔钱货,敢顶嘴一句今晚就去外面睡!”
“你以为你在娘家值钱的很,之前还不是差点被你娘给卖了,不然我们老何家能娶到你这样的儿媳妇吗,我们老何家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咣当当~”
宋春雪将院子里的破木盆踢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