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路过河沟的时候,还去洞口看了那只小狼。
小狼对其他人警惕的很,只信任阿来。
宋春雪跟宋春莲站到远处,它才从洞口钻出来,亲昵的蹭了蹭阿来的手,将他手上的骨头嚼得嘎嘣响。
“这狼活不了多久的,狼天生爱吃羊,我们家就几只羊,阿来也会照看好,但是其他养羊的人深受其害,若是发现了它,肯定会想办法打死它。”宋春莲叹了口气,“走吧,现在养的越熟,到时候更伤心罢了。”
宋春雪深有同感。
上辈子,她特别想养一只猫,孩子们也喜欢,整天围着猫转,互相抢夺着抱猫亲猫,甚至晚上要抢着放在自己的被窝里。
可是,那只猫不小心吃了被蚂蚁啃过的老鼠,不到两天就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但是大家都哭了,因为那只猫才来到家里一个月,大家从前没有那么疼爱过一只猫,最后它躺在地上动不了的时候,宋春雪还流泪了。
老四更是嚎啕大哭。
那时孩子们都还小,老四才不过六七岁。
如今想来,寿终正寝时,最难过的是自己,因为被需要被挂念的被疼爱的日子已经过去,自己变成了累赘和麻烦。
在风华正茂的年纪离开,难过的是别人。
因为你在大家的心中还很重要,你是别人的支柱是大家的依靠,所有人会为你惋惜,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现在的宋春雪已经不再自怨自艾,为前世自己死前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而耿耿于怀了。
她释然了。
大家都是俗人,母亲的责任就是将孩子们养大成人,他们有自己的天地。
生儿育女的目的,是为了自己死去的时候有人吊唁,有人举办风光的葬礼,这一生都在为自己死去的那一日操劳,何其悲哀。
“老五,你想啥呢?”宋春莲揶揄她,“这是你上次尿尿捡金子的河湾,怎么,还想捡一次?”
宋春雪回神,“四姐,你就知道笑话我。”
“对了,昨晚上,你出去过了?”宋春莲压低声音,“又去找道长了?”
“嗯,道长教了我一些东西,四姐半夜醒来了?”
宋春莲没有多问,“嗯,半夜起来给你盖被子,发现没人,我便猜想你去找道长了。”
宋春雪没有多说,宋春莲也没有多问。
阿来追上她们,手里还抱着一只兔子?
走了没一会儿又放了。
“我还以为那兔子是给你三姨母抓的,怎么放走了?”宋春雪笑道,“舍不得送了?”
以前她很少可怜过牲畜,养羊只是为了给孩子赚读书的钱。
自从修行后,她敬畏生灵。
阿来应当也是如此。
“我只是抓着玩儿的,为了一嘴肉害死一条命多不值当,”阿来低着头踢了踢石子,“姨母不是带了现成的烧鸡,够吃了。”
宋春莲很不理解。
“这孩子现在都不让我养鸡养猪了,让他去喂鸡也磨磨唧唧推三阻四,说是养熟了到时候就舍不得吃了,他不想看到他们的眼睛。”
“还有家里的羊羔,都养了两三年了还不卖,也不让配种,就是花力气白养着,我要卖了他也不愿意,之前卖了两个羊羔他还哭了,真是,我知道杀生不好,但总不能不吃肉吧?”
宋春莲无奈,“我又不修行,还不让我吃肉,昨晚的鸡肉不是吃得很欢。”
阿来低着头不说话,母子俩的意见不同,说不到一块去。
宋春雪解释道,“四姐,你也不要骂他,自从被道长点拨过后我也是这样,我虽然想吃鸡肉,却不敢杀生了,以前养十几只鸡都是自己杀的。”
“道长也说阿来身上很有灵性,你就多担待着些。”
宋春莲没好气道,“是我自己生的,不担待难不成不要了?”
宋春雪笑了,“比我家老大让人省心,你就知足吧。”
两姐妹摇摇头,聊了些别的。
不多时,他们来到三姐家。
“你是猪啊,连绳结都不会打。”
“你给鸡拌食去,真是指望不上,一边去。”
隔着老远,他们听到宋春梅的声音,嫌弃又不耐烦。
“挑水去,跟你爹一样,就嘴上厉害,问啥啥不会还想吃好的,想吃自己做去。”
“指望不了,一点都不如翠翠,我一伸手她就知道我要什么,你给我个锤子做甚,信不信我给你一锤子。”
听起来,宋春梅骂完赵钱便开始骂儿子。
父子俩一声不吭,不敢还嘴。
跟两年多前简直天差地别。
“忙完就去地里拔草,苦苦菜要挑拣出来,若是不把山口上那块地的草除干净,今天中午别想吃饭。”
走得近了,他们看到宋春梅穿着孔雀蓝的中长对襟,小腿缠得紧紧地,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银色发簪上还坠着一小颗玉石,随着她的动作晃晃悠悠。
原来,宋春梅在套车,驴背上的绳子断了,她找了块旧布条补了一点,正在打结。
抬头的瞬间,视线落在宋春雪三人身上。
“啊呀?”
刚才还臭着脸的宋春梅瞬间露出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