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亦无他法?”李世民看向陈丰,语带诧异,这位年轻的先生智计无双,还从未听他说过毫无办法之言。
“殿下当心知肚明,此时的办法不在某,而是在殿下身上。”陈丰劝说道,“如今形势十分严峻,与太子齐王志坚的矛盾已然不可调和,绝无重归于好的可能,且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太子一党今日能请求皇上剪除殿下羽翼,来日便有办法令皇上斩杀我等。”
“到那时,秦王府上下,包括天策府,必定染血,玉石俱焚。若是秦王府出现变故,这天下豪强,单凭那有勇无谋的齐王一人,殿下认为他有能力镇压?”
“齐王无能,群雄四起,内忧外患,国破家亡!”陈丰如是说道,言语之中并无夸张,李世民深知,他所言俱是事实,他并无方法可以反驳。
“遂,请殿下为天下万民,我大唐江山社稷着想,将私人恩怨放置一旁。”说话间,陈丰已然跪倒在地,“请殿下振臂一呼,吾等愿为陛下黄袍加身,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先生莫要逼某。”见状,李世民闭上了双眼,略带挣扎的神色亦被他尽数遮掩。
闻
言,陈丰无奈的摇了摇头,低下头的瞬间,将失望掩下,“既如此,殿下好生思考,某先行告退。”说完,亦不等李世民同意,他站起来,弯着身子后退,直至出了书房,方才转身离开。
却在转角之处遇到了正在等候的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见到陈丰,直接迎了上来。
“宇文大人。”陈丰面上的不虞迅速收起,又恢复了笑盈盈的样子和宇文化及的打了个招呼,后径自从宇文化及的身边经过,欲要回转自己的清风院。
“先生”却不料宇文化及叫住了本不欲多留的陈丰。
“大人有何吩咐?”陈丰转过身来,看向宇文化及。
“何谈吩咐二字?”当真不是宇文化及谦虚,即便他在朝为官,看似身份比一届庶民的陈丰高出不少,但是他二人同时为秦王效命,殊不知陈丰异军突起如今深得秦王信任,纵是宇文化及亦不愿得罪陈丰,“不过是赶路积劳,口中饥渴,欲向先生讨杯茶水。”
闻琴声而知雅意,陈丰深深看了宇文化及一眼,便知今日宇文化及是冲着自己来的,遂伸手为引,“大人请。”
“先生先请。”宇文化及推辞道,后来两
人并肩前行,来到秦王安排给陈丰的清风院。
院子里一应的翠竹,一条小路穿过翠竹林,入目是一张一遮阴小亭,亭中一张石桌四张石凳,桌上还摆着一局未完之棋。
“先生这里,到是风雅之极。”宇文化及开口赞道。
“不过殿下厚爱罢了。”谈及此,陈丰亦叹了口气,如今他对李世民多少有了些情分,早已不是最初为了除掉李建成以求自保的陈丰了,现如今,他真心想要李世民为帝,大唐的百姓需要一个仁和的君主,而无论是李建成还是李元吉都不满足这一点要求,唯有李世民,能征善战亦有治国之才。
两人进入小亭,对面而坐。
陈丰未开口之前,先是摆弄了一下棋盘上的棋子,落下一枚白子,捡起几枚黑子,又落下一枚黑子,便有两枚白子被困,眼见已无挣脱之机。
宇文化及看得清楚,这棋局所示,正是当前风云变幻之局,那白子代表的是秦王府局势,而黑子则代表太子一党。陈丰落下那枚黑子,应当是今日来秦王府赴宴的封德彝,至于被围困的两枚白子,则是代表如今被勒令不得靠近秦王府半步的房玄龄和杜如晦二
人。
一时之间,两人无言,均是盯着面前的棋局,白子已经被逼入绝境,但却并无大的反击动作,而黑子此时正张开血盆大口,对白子呈现围攻之势,势必要将白子斩尽杀绝的攻势。
“此局,若是先生执白子,可有应对之法?”沉默良久,终究还是宇文化及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大人此言差矣。”陈丰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如今执白之人并非你我。”一句话便已点名,当前能够做得这件事情的主之人,只有一人,便是那秦王李世民。
听闻陈丰所言,宇文化及便已明了陈丰之意,“先生可是曾全国大王了?”
“如大人所见,铩羽而归。”他苦笑的摇了摇头。
“大王对先生之言,从来信服,如今竟也……”宇文化及的话并未说完,聪明人之间说话,不需明说。
“大人又错了,从前殿下信服某,不过是因为某所言便是殿下心中所想,而如今……”而如今,他所言并非秦王所愿,如此,秦王不愿信服,亦不为过。
闻言,宇文化及也愣了一下,他到是没有想到,陈丰年纪轻轻,智计过人也便罢了,竟然连人心亦看得清楚,
“若是先生,可有办法解此局?”
“纵是有,又如何?”如此说来,便是有。
“若是局势更难呢?”
“亦有。”
“若是必败之局又当如何?”
“大人不必试探,某与大人心念相同。”陈丰苦笑,怎的这人都喜欢试探来试探去的,当真是无趣,“若是必败之局,掀翻了这棋盘便是。”